则也许火势这会子就蔓延的无法收拾。香儿松了口气,拾起地上还在燃烧的烛台,抬起衣袖试了试额上冒出的汗珠。还好,还好,要不这奴隶岂不就变成烤乳猪啦?那老鼠……还在是不在?
咬了嘴唇,强迫自个转过身,闭上眼睛,使劲跺了跺脚,听得“嗖、嗖”两声,感觉两只老鼠擦着自己的绣鞋逃走。
香儿将一声惊叫压入喉中,双手双腿都止不住的哆嗦,好半天才睁开眼睛,先举灯看了看那雪夜身边似乎已经没有老鼠,这才抚了抚自己的乱跳的胸脯,挪动脚步,走到雪夜身旁,弯下腰来。
灯下雪夜半趴着,一动不动,不知死活,全身近乎□。香儿蹙了眉别过脸去,又叹口气,转过头来,细看他身上伤势。
见他浑身上下都是鞭痕,有几处近见白骨。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竟如穿了一件血色长衫。所幸的是那“赤蚁”之法虽然残酷至极,但确是治伤灵法。腐肉已去,出血止住。大多伤处已经开始收敛愈合。只伤处太多,有些伤口虽已停止出血,但肉芽翻裂,血肉模糊,甚是吓人。伸出手来,试他鼻息,焦热灼人。
至少还没有死!香儿悄然松了口气。手指无意间轻触雪夜唇上,却如触在一枚干果之上。看他嘴唇已经干裂成了一个硬壳,是极度缺水之状。这刑房阴森恐怖,如果不是主人吩咐,应该不会有人给他一口水喝。
看来真要救人救到底了!香儿直起腰来,轻轻叹了一口气,悄然退出刑房,到了厨院找到水缸,舀了一瓢水。
悄无声息地回到雪夜身边,将烛台找地放好,伏下身子,对着雪夜轻唤:“喂,喂!”。可那人还是一动不动。
香儿蹙了眉,伸手想拍拍他,好让他醒来。可他满身血迹,肮脏不堪。纤手素白,竟然无处可拍。无奈直起腰,抬起腿来,用足尖轻轻踢踢雪夜肩头:“喂,喂,活着没有?”
如同踢在木桩之上,还是没有反映,香儿脚下一个趔趄,手中的水晃出去一半,这一半全浇在衣襟上,顿觉一片凉意。看自己的月白衣襟:不光是水渍一片,还有几片污渍,应该是方才摔倒蹭上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不觉恶心万分,心下不禁有些着恼,随抬脚重重地踹出,正踹在雪夜肋下一破裂伤口。终听得一声压抑的沉闷呻吟。香儿吐了吐舌头,看那地下趴着的奴隶缓缓张开眼睛。眼眸没有了白天初见时乍现的光彩,如明珠蒙尘,暗然无神。眼睛虽然张开,却没有看向那里,似也不不想看什么,只是挣扎着爬起,手撑在地上,又变成了卑贱的跪伏姿态,头无力地低垂着,胳膊晃了一下,又强自撑住。却是至不住的瑟瑟打抖,终是撑不住,身子一偏,又栽倒在草芥之中。这一使力,有些伤处又渗出血来。但他却似浑然不知,又使力要跪好。
香儿心下一软,暗暗后悔方才孟浪。忙伏下身子伸臂扶上雪夜肩头,:“喂,莫惊,主人并不在这里。”
那雪夜身体猛然一僵,缓缓抬头,眸光对上了香儿,慢慢凝固:似是好奇,又似不解,又是寻问还有探究。
香儿将手中水瓢递了过去,:“瞧你定是喝了,给你拿点水来。”
雪夜双眸倏然睁大,盯住了那瓢水,一只手颤动着伸了过来,却猛然又缩了回去。艰难转头,看着香儿。
香儿一皱眉头:“怎么了,还是怕我这水有毒不敢喝是怎么着?”
雪夜笑了,这奴隶竟然在笑。笑容灿若烟花,照得这刑房熠熠生辉。这回他抬起身子,坦然地伸手去接水瓢,可是手仍然抖的利害。香儿等的不耐,也不管什么,扶着雪夜肩头的胳膊一使力,雪夜的大半个残破不堪,腑脏至极身子就倚在香儿臂上,一只纤细小手已经将水放在他唇边。雪夜愣了愣,竟然忘了喝水,香儿将水瓢一倾,水流了雪夜一脖子,香儿脸上带着薄怒:“还当真怕我水中有毒,放在嘴边也不敢喝。”
话还未完,雪夜已经“咕咚咚”喝完了这半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