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靖榆院,正好碰见伍沛拎着药箱晃晃荡荡地从廊桥边上走过,看见他们后道:“嘿!郡王爷安,谷姑娘安,我正要去找你们呢,今早长公主殿下遣人来问了我几句郡王爷的伤情,我怕她担心,只说把余毒清了眼睛就好了,应该没说漏嘴罢?”
虞凤策叹了口气,这个香寒不愧是母亲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的,这样都瞒不过她的眼睛,他还打了许久腹稿该如何跟母亲提眼盲之事,岂料她早就心中有数了。
谷长宁悄悄在旁边打量半天他的表情,也有点闷闷不乐了,她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头:“大人,是不是我在殿下面前答应得太快了?”
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忽然发现长公主殿下并不反对,一时雀跃才接得那么快,却忘了考虑他是不是也愿意。
婚嫁大事,不能儿戏,是不是大人有些后悔了……
他从思绪里回神,哑然失笑:“想什么呢,你?”他试探着朝她出声的地方伸出手,顺利抚上她的发顶,“我只是在想朝堂的事,把母亲搅和进来,不知是对是错。”
谷长宁在他轻柔的手心中由阴转晴,也没计较他把自己的头发弄乱了:“大人,我前两日给鉴真师父去了信,请他们师徒二人来京都帮忙。”
快有半个月过去,长蒲城的事情理应处理好了,若真有什么差错,这边玄隐卫的暗线也该早就收到消息,接下来要对付的孤衔才是最难办的,仅凭她自己可能还是有些勉强。
他点点头:“正好,我本来也打算着人请他们过来一趟,永明大师当时连你都要忌讳,这下正主出现了,没理由不让他看看,究竟谁才是祸端。”
他为她抱不平的样子让谷长宁忍不住笑起来,学着他骄矜的语气附和道:“就是。”
一旁被冷落的伍沛拎着药箱啧啧摇头,自觉多余地告退了。
露华长公主答应劝阻此事的翌日,就换上朝服跟虞凤策一同入宫去了。
到了宫门外,深秋的寒雨淅淅沥沥落下,打在马车的华盖顶发出噔噔的钝响,侍婢先下车打好伞,露华长公主站起身弯腰的时候,看了一眼同坐在车厢中的小郡王,淡淡嘱咐薛回:“拿把大些的伞,别让你主子眼疾没好又染上伤寒。”
虞凤策跟薛回同时抬头,听见薛回低声应是后,露华长公主便踩杌下了马车。
车门打开一侧,飘进来丝丝冰凉的秋雨,他想或许长宁说得对,有些关怀分成平日里琐碎的细节,确实容易让人忽略。
露华长公主难得入宫觐见,文曜帝早早就在三清殿置下茶席,请二人上座。
“长姐忽然入宫,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文曜帝换了身随和亲近的便服,与二人一起坐在茶桌边共饮,“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若有事但说无妨,不必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