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姬不想脑袋开花,肉痛地正欲点开商城中的提示卡,前方忽然出现了抹熟悉的身影。
她双眼一亮,带着看见“亲人”的激动鼓足所有力气,朝他飞奔而去。
“粟吉!救我!”
老头正拄拐遛弯呢,见到这阵势吓得也想跑,可惜他速度没瑶姬快,被她一把当救命绳捉了个正着。
女人狂舞的鞭子在粟吉拐杖前狠抽一下,带来的硬风把老头的白胡子都吹翻了:“你护着她干嘛?让开!”
“纳琳!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是郎元带回来的人,你要敢动她,小心自己的命!”
粟吉将飞起的胡须按下,对躲在她身后的瑶姬无奈道:“你叫阿瑶是吧,别拽老朽的衣服。”
瑶姬坚决地摇摇头,反而拽得更紧了。
被唤做纳琳的女子满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郎元真的回来了?”
“哎呦,千真万确,方才我还跟他一起吃酒呢!”对方能给自己几分薄面也是不易,粟吉单臂护着瑶姬,一手拄着拐杖,问清了两人动手缘由后笑了。
“郎元向来不在乎那些个规矩,将此裙送与阿瑶也确无恶意,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纳琳对粟吉的话不屑一顾:“惹下滔天大祸他还有脸回来?呸,真不知羞耻!”
“你若有话说,就亲自去找他,来来来,老朽给你带路!”粟吉作势要上前去拉扯,不料方才还咄咄逼人的纳琳竟后退了半步。
“我和那混蛋没话说,连自己立下的誓言都能违背的懦夫,必遭天神惩罚。”她狠狠瞪着瑶姬:“速将此衣换下,再敢穿,我活剥了你的皮!”
满肚子的怒火没泄出去,就这么回去又心有不甘,纳琳索性拿方才那个报信的小厮撒气,两鞭子下去,他左右脸颊的肉瞬间被削剜成了血窟窿。
瑶姬看得心惊肉跳,这女人也太过凶残,光天化日下,竟将人活活打成这幅惨样!
“不必理会,那小子平日最喜欢在主人面前搬弄是非,搅浑过的水不计其数,死了也是活该。”
粟吉朝地上血肉模糊的小厮冷哼一声,纵然他还在虚弱呻吟,周围人却权当他已死,由两人抗在肩头直接抬走了。
“她到底是谁?”瑶姬跟着粟吉离开的步伐问道。
“虎萧王的第三位王妃,无甚家世,原本就是个寻常铁匠的女儿,自幼就天不怕地不怕,一年前在街头想强卖给王高价武器,两方还动起了手。”
粟吉提起往事连连摇头:“谁知王偏看中了她这泼辣个性,便让她住进了皇宫。”
“你们王只娶了三位妃?”瑶姬侧头看他,比起鹤城国周琰那宫中的三千佳丽,可着实少了些。
“这就够多的了,虎萧向来一夫一妻,先王们也从未坏过这个规矩。”粟吉抱怨完才后知后觉压低声音,左右顾盼:“郎乾向往鹤城的国力强大,总觉得那边什么都好,有样学样的,连娶女人也是如此。”
瑶姬苦笑,那日宫宴上,原本以为郎乾是只暂受制衡的猛虎,如今听来,竟是个只会望人项背之辈。
西施效颦哪能落好,她来此地也许错了……
“不过近年纳琳也在宫中折腾得够呛,整日的惹是生非,我估摸着王也到了该厌倦的时候。”粟吉显然对三王妃隐忍已久,语气很是期盼。
“若王当真倦了,可会弃妃放她出宫?”毕竟虎萧国风很开放,瑶姬觉得总不至于像周琰那样,把佳丽终生圈在冷宫里。
谁知听了这话,粟吉却放声大笑:“你这小丫头可真有趣,王的女人岂能再嫁他人?”
瑶姬了然,原来这天下的男人也没什么不同……
“在虎萧,失宠的王妃除去被王亲手杀死外,可没第二条路可走啊。”粟吉捻着花白的长须补充:“不过也有例外,若王选中的新王妃稀罕玩玩,由她亲自处决也未尝不可。”
老者说这话时神态如常,仿佛只是在谈论什么街面上的新鲜趣闻。
见瑶姬不自觉停下脚步,还以为她不信呢:“老朽可没糊你,想当初纳琳刚入宫时,七天内连杀四妃,就带着满身的血和王彻夜纵欢胡闹,别提有多吓人了。”
原来不是郎乾娶的少,而是能活下来的少。
瑶姬在脑海敲了敲系统:“亲,在吗在吗?”
许是难得听她语气如此温柔,常年躺尸的系统还真回话了。
【何事】
这是套崭新的国骂,用词优美,语气悠扬有格调。
施展到一半,瑶姬便被宽宏大量的系统“噤音”了。
虽然听起来挺可笑的,但瑶姬的思维当真有被封住,只要稍微想想“儒雅”的词句,头就痛得厉害,犹如针刺。
王八蛋系统,把主npc安排成这种残暴不仁的疯子,就算她当初肯乖乖按主线剧情走,也会落到郎乾手中生不如死。
瑶姬原以为在六国君王中,鹤乘国的周琰算是最下乘的人选,没想到如今看来,他倒还算正常。
“对了,我身上的这套裙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暂时将狗系统抛在一边,瑶姬纳闷拨弄着华丽的裙摆,回想起方才纳琳追自己时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只觉得荒唐。
“此裙乃先王妃亲手缝制半年而成,原是留给新王王妃的念想,寓意重大。”
粟吉睹物思人,似乎回忆起了往日的旧光景:“岂料新王荒唐,把祖宗规矩全都往到脑后,做事肆意妄为,前前后后娶了不知多少王妃,又不能人人都穿,干脆就束之高阁,成了众人追忆先王妃的念想。”
两人转了一圈儿没遇到郎元,粟吉只好把她重新送回居所,这回多派人跟随,答应定会护她周全。
“如今宫中王妃不止一位,究竟谁才是主位,王也并未授意,所以不知何时传出谁有资格穿上此裙,便能与王永生长相守的说法,三王妃为巩固地位,仗着王的宠爱多次向他求过此裙,却始终未得应允。”
粟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况且方才纳琳想杀你,也不全是为了条裙子。”
瑶姬清楚,当她听说自己是郎元带回来的人时,这才放过了她。
王弟护佑的女人,于她这个三王妃而言,并无多大瓜葛。
只要没可能成为新王妃就行了。
“行了,你也别东想西想的,话说开了就不怕纳琳再找你麻烦,她不敢惹郎元的。”见她闷闷不乐,粟吉在旁宽慰道。
待二人回到瑶姬的住所,发现郎元早就等在哪儿了,还满眼焦急。
“不是说好躺着休息么,你去哪儿了?”
郎元头上出了层细微的汗,显然已经找过半晌,如今见她安然无忧,瞬间放心了不少。
瑶姬头晕脑胀的,懒得跟他解释,随口问道:“月巫开的药呢?”
提起这事儿,郎元有些为难地挠挠头,递给她一张方子。
只见正中央写了四个大字:多喝热水。
瑶姬:……
“嗐,月巫行事莫测,却从不骗人,我也不懂他究竟是何意,但想来应不会错……阿瑶,我真没诚心作弄你!”
瑶姬关上门,留了一屋子清静给自己,顺便把“多喝热水”的纸条揉成团撇在墙角。
这月巫眼还挺毒的,看来并非不学无术的神棍,起码懂点岐黄。
郎元没走,仍留在院内跟粟吉咬耳朵,听到气处音量也跟着提高,说什么都要找纳琳算账。
还未面见王兄,先把人家的妃子揍一顿,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粟吉劝得口干舌燥,正要拉他不住时,门豁然被打开了。
瑶姬面若寒霜。
郎元的满腔怒火遇见她,瞬间消了个干净,甚至还有点紧张:“怎么了?”
“你可曾乱翻过屋内的东西?”
“怎么可能,我没见到你就出去找人了。”郎元信誓旦旦,末了担忧地观察着她的神色:“你丢东西了?”
瑶姬将枕头丢在他身上:“你这王宫莫不成是个贼窝,我在你这儿住还得小心行李不成!”
郎元接住枕头,满脸无辜。
瑶姬扶额,她知道这事与郎元没关系。
只是当她发现那三封密信不翼而飞时,心头的火着实按捺不住。
初来乍到,什么人这般有心翻她的铺褥?
一抹黑色的身影忽然浮现,那双预示着不祥的竹月色冷眸,让她极度不安。
“那位月巫大人几时跟你分开的?”
郎元如实叙述,在拿到月巫的这张“药方”后,他便径直来寻她,之后两人再未相遇过。
瑶姬握紧拳,放缓语气让郎元换件寻常长裙给她,直接回屋在商城内购买了张“预言卡”。
行动点减去50,还剩90。
“我的三封密信到了何人手上?”
卡牌在空中不停变换后定格,画面展示的却是一盆刚刚冷却的灰烬。
被烧了?这么快!
瑶姬指尖微缩,又买了张:“偷我信的人是不是月巫?”
预言卡毫无反应。
“月巫究竟是不是顾桢?”
卡牌仍然一动不动。
“狗系统!你这破道具坏了!赔钱!”
【预言卡只能预言未来之事,无法追溯过去,亦无法回答现阶段的问题】
瑶姬逐渐烦躁:“预言是吧?三年后统一六国的王究竟是谁?”
【预言卡不会剧透游戏的结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你还不如要块叉烧!”
充分愤怒过后,热血也得到了冷却,瑶姬的心态反倒平和了。
玩文字游戏是吧?
“好,我再问,月巫大人明日吃饭时摘下面具,会是何种模样?”
这次牌倒是动了,不过显现出的,却是张完全陌生的俊美面孔。
他不是顾桢,二人长得无一分相似,唯有那双眼眸像得很。
瑶姬忽然有种挫败感,她盯着账面上可怜的40个行动点,暗叹方才不该连用两张卡的。
亏她攒了这么许久,连郎乾的面还没见就口袋空空。
上头真可怕。
很快,她又意识到了更严峻的问题。
没了那三封密信,她就没了能取信郎乾的砝码。
空口无凭,虎萧王不可能把她的话全部当真。
在他眼中,瑶姬将只是个流落他乡的落魄宠妃……
回忆起当日宫宴上,虎萧王盯着自己时那过于炙热的目光,瑶姬只觉得压力山大。
过了今夜子时,行动点会涨回50点,届时她手上,将只剩一张可用的卡牌。
提示卡?预言卡?
都他x的是骗钱的卡!
一头倒在床上,脑袋下面空荡荡的,瑶姬这才想起方才自己气恼不过,把枕头也撇出去了。
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