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妮精力充沛,身体健壮得像乡下姑娘。她父亲是皇家艺术学会会员,母亲是博学的费边社成员,所以她和姐姐从小对艺术、历史、理想主义政治等都有充分的理解。
她在15岁时与姐姐一起被送往德国的德累斯顿学习音乐,姐妹俩在那里生活得自由自在,非常快乐,18岁时康妮就品尝了性爱的滋味。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她们急急忙忙回到了英国。1917年,她与从战场回国休假的克利福德结了婚,度过蜜月后他就回了前线,在那里被炮弹炸得支离破碎。经过整整两年的治疗,他奇迹般地活下来了,只是胯部以下的身体永远失去了知觉,也失去了性能力。
1920年秋,成了查特莱男爵的克利福德回到了英格兰中部的老家拉格比。
拉格比是一幢有两百年历史的用棕褐色石头砌成的又长又矮又阴暗的老房子,坐落在一个山岗上,前面有一个相当大的猎园,长满了橡树,猎园的景色很美,只是与它紧挨着的特弗沙尔村煤矿大煞风景,它由一排排的小屋构成,用砖头砌就,黑石板屋顶,显得破烂又凄凉。
克利福德两口子在拉格比的社交很少,稍微热闹的时候是当克利福德请那帮作家评论家编辑什么的来家里做客时。之所以邀请这帮人是因为克利福德现在是一个作家了,自从他回到拉格比就开始写,他的很精致却空洞无物,但由于很合乎现代人的口味,受到了欢迎,还挣了不少稿费。康妮在写作上也尽量帮助丈夫,然而,她瘦了、憔悴了,也日益强烈地躁动不安。
这年冬天,克利福德邀请了一个人从伦敦来拉格比做客,他叫米凯利斯,是个三十来岁的成名剧作家。他明显不是英国人,之所以能够成功靠的是他不顾一切地奋斗和绝对的厚颜无耻抓住了公众的胃口,他吸引了康妮,这天晚上,她走进了他的房间。做爱时她控制着他,使他能够坚硬地留在她的体内,让她在上面发狂地运动,直到高潮来临。
三天后米凯利斯就回去了,性的满足使康妮恢复了久违的活力,她的活力也传染给了克利福德,使他写出了自己最好的。可以说,康妮从米凯利斯的坚挺中得到了快感,克利福德则从她的快感中收获了果实。
这时到了2月,在一个有着淡淡阳光的早晨,克利福德和康妮出门散步。路上遇到了一个端枪带猎狗的人,他是梅勒斯,克利福德雇来的看林人。康妮觉得他虽然低微,但却是个奇异的、灵敏的、与众不同的人,孤独又自信。
这天米凯利斯又来了,他突然向康妮求婚,保证给康妮各种各样的快乐,康妮没有接受,但答应晚上去找他。
这天晚上他挑起了康妮炽烈的情欲,自己却很快就泄了,是时康妮还在继续求战,疯狂地摇摆起落着她的腰肢,他只能死撑。当康妮终于达到了高潮时,他抱怨她没有与他同时达到高潮。他的话令康妮震惊,她觉得自己太天真了,非常失望,甚至对所有的男人都如此。
此后她经常地郁郁寡欢了,天天感受着生命中巨大的空虚。
为了排遣空虚与郁闷,康妮天天去林中散步,在杳无人烟的丛林中享受一份真正的孤独。这天,刚好克利福德要给梅勒斯递个口讯,康妮就自告奋勇去他的农舍。
她在农舍后面看到梅勒斯裸着上身在擦澡,他那修长白皙的身体和像戏水的鼬鼠一样灵活的动作令康妮不由浮想联翩,她觉得那是一种纯洁的生命之美。
这天晚上,康妮在卧室的镜子前脱得一丝不挂,仔细打量自己的裸体。她记得以前她的身体是很美好的,娇小结实,女人味十足。但现在不同了,她的皮肤已经松弛,身体僵硬,毫无光泽。可她才27岁,她感到自己还没有真正生活就已经年华老去了。
她倒在床上痛哭起来。
第二天早晨她还得一早起来,因为克利福德的起居全靠她。他呢,好像她侍候他是天经地义的事,甚至永远是那副贵族的傲慢派头,那种有教养者的冷峻,虽然表面上体贴周到,实际上毫无热情。但康妮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骨子里他们对名利趋之若鹜,像哈巴狗一样吐着舌头、喘着粗气追逐在名利这个婊子女神后面。
她觉得克利福德简直是个小丑!
不久,她的姐姐希尔达来了,看到妹妹如此憔悴,她直截了当地告诉克利福德,要他找个仆人侍候他,不要再依赖康妮。
于是博尔顿太太来了,她是一个丈夫在井下丧命22年了的寡妇,很能干,长得也比较端正。到拉格比不久,博尔顿太太就完全接过康妮的手照顾起克利福德的日常生活来。
博尔顿太太对康妮也很爱护,经常劝她到外面去走走,呼吸新鲜空气,康妮听从了。
这天下午她又到了林子里,在阴冷而潮湿的树林里走了许久,当她准备回家去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叩击声。她循声而去,发现了林中有一条不显眼的小路,沿着它她一直走到了一片幽秘的小空地上的一栋小木屋前,梅勒斯正在那儿抡锤子。看到她来,他明显地不高兴,讨厌有人干扰了他宝贵的孤独。当然他不能对女主人无礼,他请她进小屋,给她生起了火,烤暖冻青了的双手。
康妮坐在那里,出神地看着梅勒斯全神贯注地干活,他装着不知道她在观察,就像一只独自忙活的动物般劳动着,仿佛与人世的一切都不相干。这些让康妮看得出神,像做梦般地坐在那里,全然不知道时光的流逝。
过了两天,康妮又冒雨去了小屋,那里没有人影,她坐在屋檐下避雨,这时梅勒斯带着他的狗儿来了。当她要走时,梅勒斯提出把钥匙给她,然后他挪个窝,到另外的地方养他的野鸡去。他的话令康妮愤怒,他为什么要觉得她是要赶他走呢?为什么要认为他在旁边会碍她的眼呢?他在不在旁边对她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吗?
她的恼火倒令得梅勒斯一脸坏笑,他连忙接受了康妮的一切主张,不但不再要挪窝,还提出要为康妮配一把钥匙,也不介意他干活时康妮在一旁瞧着。
这时候克利福德已经完全离不开博尔顿太太了,他在她面前与在康妮面前完全不一样,他不需要表现什么,他可以尽情地、随心所欲地表现他主人的权力,任意支使博尔顿太太干这干那,她则利落地、甚至带着快乐地遵循他的命令。当博尔顿太太学会打字后,康妮就可以推卸掉她最后一项任务——替丈夫打印稿子了。
康妮更加孤独了。为了逃避,她尽可能地经常去树林里的小屋,梅勒斯的母鸡在那里孵出了小鸡。
一天傍晚,她也不管家里有客人,又逃到了这里。她遇到了梅勒斯,她看到梅勒斯用缓慢而轻柔的动作捧出来一只小鸡。太可爱了!康妮感叹着。梅勒斯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位与众不同的贵夫人,突然他看见一滴眼泪落在她手腕上,她的神情那样绝望,那绝望的神情令他无法自持,他坚硬的心熔化了,爱怜之心油然而生,不可止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