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燕后露狰狞

燕赤凤再次叮嘱大伙儿,不到万不得已,不准使用兵刃。特别注意要保护好婴儿的安全,更不准伤害贺夫人,并且谈到,这里是集合地点。

燕赤凤部署完毕,叫大家暂时隐蔽在洼地里,先不要动。他探出头去,往西张望,倾听村里的动静。

四周,死一般沉寂。村里,也没任何声响。

燕赤凤心内暗喜,回过头来,准备让王盛在前边带路,向贺家村进发。忽然,村中传出公鸡叫声,撕破寂寥的星空。接着,便是一阵震人心弦的狗吠声。众人有些紧张和慌乱,唯恐村里有人起早出来,干扰他们的行动。

燕赤凤打了个不准动的手势,极力透过夜幕,注视贺家村的动静。

犬吠声停止了。

车轮声传来了。

众人都警惕起来了,一双双眼睛注视着传出车轮声的村东头方向。

燕赤凤叫大家趴伏在洼地的土坡上,不准暴露目标,一定等车辆过后再行动。

车轮声越来越近。再仔细一听,牛蹄声、马蹄声与车轮声混合在一起,只是速度很慢。他们感到很奇怪。在漆黑的夜色中,难以辨别是何种车辆,只看到一个黑团蠕动过来。直到近前,才看清是一辆牛载车。

燕赤凤让大家把头压得再低一些,耐心等待,不可贸然行动。

牛车驶到眼前,又驶了过去。一匹骏马拴在车尾处。

车上的几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只是默默地朝前驱驶。

在黑暗中,燕赤凤和王盛都辨清了车上的几个人:坐上车首驾驭牛车的男人是贺岩,坐在车厢里的三个人是贺夫人、牛莲花、贺英。啊,他们的幼小儿子肯定就在车里。

谁能料到,贺氏全家人为了去骊山行宫投奔阳阿公主,刚刚走出村头,就遇到了意外的情况。

燕赤凤向王盛递了个眼色,而后他俩互相点点头,作出了动手的决定。

燕赤凤一看时机已到,猛一挥手,率领众人冲出洼地,很快地跑到牛车前面。

贺岩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突然发现五个蒙面人横立在车辆行进的通道上,顿时大吃一惊。贺岩猛地拽了一下缰绳,让牛车停下来。贺岩圆瞪双目,大声吼道:“你们想干什么?!”

贺夫人一看发生了意外情况,马上叮嘱儿媳抱好孩子,并把孙女贺英揽到怀里。

襁褓里的婴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奶奶,我怕……”贺英也看见了车前的五个蒙面人,吓得浑身直打哆嗦,蜷缩在奶奶怀里,哭泣不止。

燕赤凤一摆手,几个人一步一步地朝车前逼近。

“站住!”贺岩又厉声喊道。

歹徒们没听贺岩的话,仍然向前靠近。

贺岩急忙转身从车上抽出钢叉,对蒙面歹徒喝道:

“谁敢过来,我就要谁的命!”

几个蒙面人不由得心头一惊,立刻停住脚步。燕赤凤示意大伙儿拔出短刃,准备开战。他们每人手持一把短刀,继续向贺岩围逼过来。

贺岩迈步向前,挥舞起钢叉,迎击敌手。只听叉击刀、刀碰叉,发出铿铿锵锵的响声,并闪烁出刺人眼目的火星。

贺岩一个人,面对凶手们的五把短刀,当然是寡不敌众。大战五十个回合,贺岩已经汗水淋漓,双臂沉重,只能招架迎战,却不能还手出击。

燕赤凤故意将贺岩逼战到离车辆较远的田野里,使他无法顾及保护车内的婴儿。打着打着,燕赤凤以他精湛的刀艺,死死地控制住贺岩的钢叉。

王盛一看夺婴的机会到了,便带领三名卫士飞步冲向车辆。他们按照原定计划,人人将短刀插进背后绳带内,徒手跳到车上。

车厢里的大人、孩子哭叫成一团。

残忍的王盛,奋力从牛莲花怀中抢夺婴儿,牛莲花拼命地抱着她那出生仅二十来天的孩子。婴儿哇哇哭叫,撕人肝胆。牛莲花眼看着幼儿被抢走,便用牙齿狠狠地咬了王盛的一只手臂。王盛疼得“啊”的一声,松开了手。然后,他凶狠至极,“啪”的一巴掌,打在牛莲花头部。牛莲花昏倒了。王盛抱起婴儿,飞下车去!

“强盗,强盗——”贺夫人跳下车,哭号着追赶王盛。然而,她毕竟上了年岁,没跑多远,就昏倒在地。

车上的贺英一看母亲被歹徒打昏了,两手使劲儿摇晃母亲,厉声哭叫着。

三名卫士保护着王盛,直接跑向洼地。

正在同燕赤凤激战的贺岩,听到女儿的哭喊声后,下意识地回头一望,啊,妻子躺在车上,母亲倒在路旁。他正准备转身寻看母亲和妻子时,燕赤凤乘机飞来一刀,砍在他的左膀上,他骤然间感到一阵剧痛,鲜血湿透了他的左衣袖。他右手持叉还击,可是,燕赤凤不再恋战,抛开贺岩,直奔洼地。

五匹烈马载着五个蒙面人由洼地蹿了出来,继而传来了婴儿的哭叫声!

贺岩的心似乎被钢刀猛刺了一下,只觉得头部“嗡嗡”作响。他马上恢复了理智,决心救回自己的儿子。他没去察看母亲和妻子,而是急速跑到车尾处,解开缰绳,飞身上马,左手勒缰,右手持叉,拼命追赶暴徒去了。

五名暴徒的快骑朝长安飞奔。他们听到后面骏马的飞驰蹄声,心里异常紧张,尤其是怀抱婴儿的王盛,更为恐慌,担心贺岩把儿子夺回。这时,听到身后贺岩的怒喊声:

“站住,狗娘养的,把孩子放下,站住!”

“燕将军,怎么办?”王盛慌乱地问道。

“不理他,加快速度!”燕赤凤让王盛他们催骑前进,自己放慢了奔马速度,准备阻挡贺岩。

贺岩的坐骑风驰电掣般地飞奔,马肚子紧蹭着地表面,发出“唰唰唰”的响声。不一会儿,贺岩的骏马追上来了。

燕赤凤为了掩护王盛他们,只好掉转马头,拦截贺岩。

短刀与钢叉相击的声响,动人心魄。

又气又恨的贺岩,一双大眼睛喷着怒火。他忍受着左臂膀的伤口疼痛,奋力挥舞钢叉,与燕赤凤搏击。

王盛他们听到身后的厮杀声,放慢了速度,渐渐地停了下来。

贺岩越战越勇,步步紧逼;燕赤凤手中的短刀,远不及贺岩的长柄钢叉得力,只能应战,不能还击。燕赤凤见状借用挥刀拨叉的机会,掉转坐骑,回身就逃。贺岩磕镫催奔,穷追不舍。他的马头几乎挨到对方马尾时,他扬起右臂,单手举叉,朝着燕赤凤的后背猛一投掷,只听燕赤凤“啊”的一声惨叫,跌落马下。

那支插入燕赤凤脊背的长柄钢叉,迎着初冬的寒冷晨风摇晃着。

燕赤凤——这个跟随赵飞燕多年的情人,竟然死于他的同伴贺岩手中!

王盛一看,大势不好,燕将军惨然丧命,回去后怎么向赵皇后交代呢?他立即将婴儿交给一个卫士,掉转骏骑,朝贺岩奔来。

贺岩骑马至燕赤凤尸体前,伸手拔出钢叉,准备迎击对面冲来的黑面人。

王盛看到横叉立马的彪形大汉,心里有些发怵,他知道自己不是贺岩的对手,慌乱之中,忽然想到以智取胜。于是,他又掉回马头,朝前飞奔。

贺岩已经杀红了眼,催骑猛追。

狡猾的王盛忽然从肩背上拿下弓弩,将一尾雕翎箭放至上面,他猛一转身回头,对准追来的贺岩拉圆弓弦,“嘣”的一声,弦松箭出,恰巧射中贺岩的前胸!贺岩应声栽于马下,横躺在冰凉的田野大道上。

歹毒而凶狠的王盛,挥鞭磕镫,催促快骑,拼命地追赶同伙去了。

这时,贺夫人、牛莲花已经从寒风中醒来。

聪明而懂事的小贺英,一边哭喊着,一边告诉奶奶和母亲,父亲骑着马追赶坏人去了。

贺夫人、牛莲花听了贺英的话,不禁心头一惊!单叉匹马对付那么多歹徒怎么行呢?她们祖孙三代拼死拼活地朝前奔跑着、呼喊着!

她们忽然间发现一具尸体横在路边,走近一看,是个蒙面强盗。她们又向前跑去,寻觅贺岩。

跑着跑着,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亦躺卧在大道旁边。她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这具尸体前,定眸一看,啊,是贺岩,是她们最亲最亲的人!她们猛地一齐扑了过去,摇晃着自己的亲人哭喊着、哀号着!</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