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今天我就教你一招儿。”赵飞燕面向樊嫕,认真地道,“帗舞结束前,引用了《赤凤来》一曲!”
“哦,《赤凤来》一曲!”樊嫕嘴上重复,心里在回忆刚才的那首曲子。
赵飞燕将目光移向赵合德,弦外有音地问道:
“合德,你听懂了吗?《赤凤来》一曲?”
赵合德知道姐姐是冲她来的,于是不冷不热地回敬道:“小妹愚昧不知,焉能听懂这样的曲子!”
“你……”赵飞燕被妹妹揶揄得脸红脑涨,一时感到语塞。
燕赤凤已经意识到赵皇后说出《赤凤来》一曲的用意,他一挥手,便带领卫士们退出大厅。
樊嫕发现赵氏姊妹来言去语不对头,唯恐弄僵了造成不愉快,急忙上前劝慰道:“赵皇后、赵昭仪,你们都不要往下说了。常言道,寡言少是非,默语祛烦恼!”
赵氏姊妹对樊嫕这位表姐是尊重的,但心中的妒火很难一下子熄灭。因此,她俩对表姐的劝慰虽不反感,但也听不进去。
赵飞燕为了倾泻胸中怒气,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茬,酸溜溜地问道:
“唉!《赤凤来》,《赤凤来》,赤凤刚才为谁来呀?”
赵合德见姐姐仍在旁敲侧击,说什么也得回击了。她起身离座,走至案几前,毫不示弱地道:“赤凤当然为姐姐来,他怎么肯为别人来呢?”
赵合德这么一句话,把赵飞燕顶撞得哑口无言,恼羞成怒。赵飞燕气愤难抑,急速地来回踱步,一回头,看到案几上摆着酒具,伸手抓起一只酒杯,猛一挥臂,将酒杯摔向赵合德脚下,赵合德很快一闪,只听“啪”的一声,酒杯被摔碎了。赵飞燕的双目喷着怒火,狠狠地甩了一句,道:
“老鼠想咬人哪!”
赵合德也被激怒了,反唇相讥:
“老鼠不想咬人,只不过想在衣服上咬个洞,看看里面是啥货色!”
姊妹相继进宫已有十余载,妹妹对姐姐一向尊崇爱戴、百依百从,从未发生过像今天这样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争吵,妹妹的凶猛反击,使得做姐姐的赵飞燕立刻圆瞪秀目,嘴唇发青,呆呆地站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
赵合德一看姐姐被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再也没话可说了,心想:让你尝尝厉害,看你以后还逞能不?她趾高气扬地站在那里,一眼也不看姐姐了。
在一旁的樊嫕大吃一惊!她知道宜主、合德两人的脾气都很厉害,并都争强好胜。宜主乃当朝皇后,主掌后宫大权,居高临下,焉能向妹妹低头?!合德自从晋升为昭仪后,脾气也比从前大了,在后宫说一不二,无人敢惹。但是,合德同姐姐大争大吵还是头一回。她深深知道,如果照此闹下去,到头来一定是两败俱伤。
樊嫕以表姐的身份,说了这边说那边,劝了姐姐劝妹妹,但是这姊妹俩谁也不示弱,谁也不肯向对方低头。她急得团团转,脸上沁出了汗珠。
最后,樊嫕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了,她狠狠心,咬咬牙,摘下簪钗,屈身伏地,朝着赵合德,“咣!咣!咣!”一阵叩头,流血不止,请其屈尊,向姐姐道歉。
赵合德被樊嫕的忠诚所感动,急忙上前将表姐搀起。
激烈的冲突过后,再加上樊嫕的一番诚心苦劝,赵合德逐渐恢复冷静,后悔自己说话不该尖刻酸冷,不应该同姐姐争风吃醋,这若是传扬出去,外人不仅笑谈议论,而且还会乘隙而入,挑拨离间。岂不是自我毁灭吗?她主动走到赵飞燕跟前,屈身下拜施礼,谦恭地道:
“姐姐,小妹向您赔礼了。”
赵飞燕背过身去,没有应声。
“姐姐,小妹愚昧无知,请您大度包容!”赵合德知道姐姐的个性,自尊而倔强,焉能用一两句话就劝好?她继续赔礼道歉,“姐姐,您不要生我的气啦。我,我对不起您!”
赵飞燕虽然被妹妹的认错言语所触动,但是刚才被妹妹的顶撞羞辱似乎不能一下子消除。她仍然保持沉默。
“姐姐,姐姐,我向您赔礼了……”赵合德悔恨交加,泪珠涌眶,边哭边诉,并“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道,“姐姐,我不会忘记过去。咱们姊妹从小失去父母,过着一贫如洗的日子,特别是数九寒冬,姊妹共盖一条棉被,天冷夜长,冻得不能入睡,你我相依为命,你叫我抱着你的背取暖,这些往事……我怎么能忘记呢?”
“妹妹……”赵飞燕大声哭泣,亦跪伏于尘,一把抱住赵合德。
“姐姐,小妹的一切,全是姐姐给带来的。如今咱们姊妹幸而荣华富贵,高人一等,然却家门孤单,没有依靠,没有外援,全靠姐妹互相照顾。我们怎能忍心再自相残杀呢?”赵合德哭诉得快成为泪人了。
“妹妹,不要再说了,今天的事情……是姐姐的过错,不怪你,妹妹……”
“姐姐!”赵合德将头投入姐姐的怀抱。
赵飞燕抱着妹妹不住地垂泪。她哭着掏出手帕给妹妹擦拭眼泪。合德哭得更厉害了。
赵飞燕亲手摘下头上的紫玉九雏钗,给妹妹梳理秀发。
樊嫕一看宜主、合德姊妹俩矛盾已经化解,和好如初,于是上前搀扶她俩,并随她俩步向赵飞燕的寝宫。
当天下午,赵合德向姐姐告辞,带领宦者令任善,贴身宫女冷艳、冷花,离开远条宫,返回少嫔馆。
傍晚,燕赤凤一手拎着两只山鸡,一手提着一只狐狸,大步跨入少嫔馆。这是他看到赵飞燕与赵合德发生争执后,为了安慰赵昭仪,专程赴郊外猎取的。他将猎物交于膳房后,转身又走出少嫔馆。因为他脑海中还装着赵昭仪交给他的任务,弄清成帝近日的行踪,况且必须在三日内完成。这是一项艰巨任务。一个普通人,尽管有些过硬本领和超凡武功,要想监控成帝的行动,不但困难,而且冒险。
燕赤凤往外走着,心情难以平静。
是夜,黑褐色天空刚刚缀上几颗闪烁光辉的星星。赵合德用罢晚膳,携冷艳、冷花等人步入中院吹吹晚风。
突然,成帝在中常侍郑永和小宦官们的护送下,回到了少嫔馆。
赵昭仪一见成帝回来,高兴极了,赶忙上前施礼参拜。成帝已有好几个晚上没能临幸少嫔馆了。今儿个在夜幕下猛然见到赵合德,似有久别之感,更觉其漂亮喜人,爱不忍舍。他跨步向前,双手搀扶。然后他拉着她的手,朝寝宫走来。
她和成帝快到寝宫门前的时候,她稍微歪了一下头,用眼睛的余光斜睨东侧耳房。室内烛光亮了,映出燕赤凤潇洒的身影。于是,她放心地拽着成帝直接进入卧室。
宦官和宫女们给成帝、昭仪沏上香茶,摆上水果,都悄悄地退了出去。
他与她坐在案几前,趁着红亮的烛光,互相递过鲜艳的大红苹果,但谁也顾不上吃一口,只顾多情地望着对方。
待双方互相说了些甜蜜、思念的话语后,赵合德询问成帝,这几天夜里住在什么地方?成帝有些尴尬地眨了眨那双大眼,岔开话题慢条斯理地问道:
“合德,听人传说,今儿上午,你同你姐姐争吵起来啦?”
“哦,陛下的消息可真灵通啊!”赵合德心里很纳闷,宫廷可真是个复杂的地方,上午发生的事,下午就传到皇帝老爷的耳朵里。她在思考着对策。
“这不是朕的消息灵通与否,而是任何秘密都有泄密的可能。”
“君临天下治天下,再大的事情也瞒不过君王的眼睛和耳朵。何况我们姊妹之间的区区小事呢?”
“哈哈哈哈!”成帝一听是因为小事而争吵,似乎不解,便笑了起来。
“陛下,您可能有所不信,确实是小事,说出来您会笑话的。”
“为小事情,发大脾气,恐怕不会吧?闹不好是为了争什么风、吃什么醋吧?”成帝诡秘地看了看合德,以试探的口吻说道。
“对对对!陛下一猜就准,一说就透,我就愿意听陛下说话。难怪人们常说,聪明不过帝王!”赵合德心里已经打好算盘,所以,她来了个顺水推舟。
“既然朕说得对,你就给朕解释一下,‘赤凤来’是怎么回事啊?”
“哎哟!万岁爷,我的万岁爷!”赵合德站起身,离开座位,走到成帝身边,拍了拍成帝的肩膀,极为亲昵地道,“万岁爷,您真说着了。”
“呵!那好,你说说看。”成帝被赵合德坦诚而又热忱的态度弄蒙了。
赵合德那张嘴能滴出蜜来,她那双秀眸传送深情,那双玉手抚摩着成帝的臂膀,说道:
“万岁爷呀,您知道吗,我们姊妹都爱恋您,只不过姐姐忌妒我罢啦!您是汉家基业的天子,懂得先祖帝王立下的规矩,以‘火’作为标帜,烈火越烧越旺,鸿运接连不止,江山永世相传。所以,我们暗地里都叫您‘赤凤’,谁不喜欢‘赤凤来’呀?姐妹之间发生口角,就是为了争你这个活宝呀!”
成帝一听心里美滋滋的,把原来怀疑的事儿都忘了。时至今日,没想到宜主、合德两位绝色美人都爱我爱得这样深,于是神飘魂荡,龙心大悦。他高兴至极,叫了声:“合德,宝贝儿!”一把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他和她脱袍解带,吹灭蜡烛。两人度过了一个激情而畅快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