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首领舞的是许美人，队尾伴舞的是女史，名叫曹伟。”樊嫕如实回禀道。

“哦。”成帝点点头，眼睛仍在注视着许美人、曹伟。

站在成帝身后的樊嫕，一双秀眸担心地望着赵飞燕、赵合德，唯恐她俩听到这番对话，好在她俩一直聚精会神地欣赏场上的舞蹈，根本没有发现她来到成帝身后。她想赶快离开，于是试问道：

“陛下，您是不是想单独见见她俩？”

“对！”成帝一听这话，马上应道。

“请陛下放心，我一定给您安排好！”樊嫕心里什么都明白了，便一口应承。之后，她很快地离开了这里，又去大厅一侧，侍立在那里。

成帝又将迷恋的眼光投向舞女。

只见舞女们一会儿组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缓缓绽开，那队首之美女跃然花心之上如同花中仙子；一会儿舞女们又飘飘散开围绕队首之美女，组成一只美丽的孔雀，不停地抖动着那艳丽的羽毛，仿佛在向人们展示它那诱人的身姿；一会儿舞女们又徐徐散开，形成一片起伏不断的花之海洋。这舞姿伴随着乐曲的节奏，浑然一体，真是美的杰作。

赵飞燕、赵合德观后赞叹不已。

成帝看着看着，竟然下意识地称颂道：“美、美，实在是美！”

成帝的说话声被飞燕、合德听到了，两人不约而同地望了望成帝。成帝那贪恋美色的痴醉神态，已赤裸裸地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俩心中虽然不悦，但也无可奈何。

乐停舞毕。樊嫕领着舞女们退去，内史带着乐队走出用膳厅。

成帝的一双眼睛还在望着舞女们的背影。

飞燕、合德相互看了看，两人会意地苦笑了一下。这场生日舞会总算结束了，若不然，时间一长，成帝说不定还要作出什么丑态哩！

“陛下。”赵合德呼唤道。

成帝的那双眼睛仍在凝滞地望着。

“陛下，咱们该走啦。”赵合德继续提醒道。

“哦，走！”成帝收回思绪，抬头一看，飞燕、合德已经站在他身旁，着实不解地问道，“去哪儿？”

“瞧您问的，还能去哪儿？”合德嗔怨地说。

成帝看了看这位娇艳的昭仪，心里荡漾起甜蜜的溪流，一下子抓住了合德的白嫩手腕。

“合德，咱们是不是去温柔乡？”成帝瞪起了一双色眼，焦急地问道。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我姐姐还有事跟您说呢！”赵合德翻了翻那双含情的杏眼，挣脱手臂。

“哼！”赵飞燕白了一眼成帝，心中升腾起一股妒火。

成帝马上想起赵飞燕还站在身后，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她，随即又转向赵合德问道：“那，那到底去哪儿？”

“二堂。”

“哦！对对对。”成帝说着站起身。

赵飞燕、赵合德搀扶着成帝，走出用膳厅，来到二堂。这里并非是客厅，而是仅供直系亲属休息小坐。当然，作为主人的赵合德，必然要在此处作陪。所以，成帝和飞燕都很愿意到二堂座谈。另外，二堂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距离温柔乡较近，成帝和合德谈话疲倦了，可以立即去就寝。

他们仨入座后，冷艳、冷花端来热茶，给他们分别放在几上，转身悄悄走出二堂。

成帝想起飞燕有事跟他谈，便笑吟吟地问道：

“飞燕，你不是有事吗？说说看。”

“万岁，不说也罢，天这么晚了，您该休息啦。”赵飞燕笑盈盈道。

“没关系，今晚我一点儿也不感到疲劳。”成帝确实很兴奋，心情愉快地催促道，“说吧，到底啥事？”

“没有太要紧的事儿，啥时候说都行。”赵飞燕表现出毫不在乎的样子。

“姐姐，看你……”赵合德已经知道赵飞燕所要谈的事情，并且极为重要。此时，她见姐姐又不想向皇上谈了，不禁有些着急和不解，因而朝姐姐递了个嗔怒的眼神。

赵飞燕越是不想谈，成帝越是想知道。于是，他使了个激将法，道：

“怎么，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不，陛下，我是怕打扰您的休息。”赵飞燕很有分寸地回答道，“如果陛下这样给我面子，我当然愿意谈啦。”

“唉，这就对啦。”成帝的心绪很好，开了个玩笑道，“皇后说的话，我们可要注意听啊。”

“岂敢，岂敢！”赵飞燕欠起玉体，屈身施拜道，“陛下，容妾身启奏。”

“讲！”成帝挥手道。

“陛下，今天上午，您听了侍御史孙越落实御诏的汇报，得知洛阳郡守严惩淳于长的准确消息，随后您即令御史大夫将淳于长一案的卷宗送藏到麒麟殿。陛下，您当时忽略了一件事……”

“哦，什么事？”成帝听后，顿觉疑惑，便打断对方的话。

“您可知卷宗内，还有淳于长亲手写给许皇后的八封信件？”

“对，我给忘了。”成帝用手敲了敲前额，遗憾地说。

“我觉得那样的信件是不能存档的，将来一旦传到后人手里，势必影响皇家的威信。”赵飞燕很巧妙地讲清利害关系。

“你怎么不及早提醒我？”成帝当然也意识到这些信件的危害，不无责怪地说。

“考虑御史大夫和侍御史都在场，妾身不便提出。”赵飞燕说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马上派人去麒麟殿索回信件！”成帝的兴奋劲儿立刻消失了，脸上涌起严肃之色。

“陛下，我已经派王盛取回信件。”赵飞燕说到这里，从衣裙里抽出布帛信件，双手递向成帝。

成帝曾经阅览过这些龌龊信件，对淳于长如此戏弄和欺骗许皇后深恶痛绝，义愤填膺，于是责令御史大夫抓紧审理此案，刨根问底，“穷治”不舍，连同其他罪状，将淳于长处以极刑。值得庆幸的是，当时成帝只对淳于长产生了愤慨和怒恨，对许皇后还没来得及琢磨和分析。

现在，成帝又接过那些卑鄙信件，开始重新阅视，再次审查……只见他眉峰紧皱，怒容满面。

赵飞燕注意观察成帝的神态变化，心里已经有了底数，但是为了促使成帝下定决心，及早除掉许皇后，便旁敲侧击地说：“陛下，妾身之所以赶紧派人为您索回这些信件，则是为了维护皇家的威信！”

成帝沉思无语。

“更是为了维护您的尊严！”赵飞燕感到火候不够，又补充了一句带有刺激性的话。

成帝咬紧牙关，两腮的肌肉棱角格外分明，但他仍是沉默无语。

赵合德几次欲言，全被姐姐摇头制止。她从姐姐口中已经知道信件的基本内容，并认识到此时乃关键时刻，一定要抓住时机，借用成帝的口，干掉许皇后。她急得站起身，团团转。

“陛下，雪耻平愤乃为大丈夫，尊严至上则为一国君！”赵飞燕决心将成帝对许皇后的怒恨推向极点。这时，她才示意妹妹进谏。

赵合德早就憋不住了，随即一针见血地激将道：

“万岁，淳于长给许皇后的信件之多，索贿不止，足见许皇后心甘情愿地接受戏谑，这样的淫妇岂不给陛下丢尽了脸面？”

成帝“啪”的一声，挥手击案，猛地站起，厉声呼道：“来人！”

站在二堂门外等候的郑永，听到成帝的呼唤声后，急忙进入，屈身恭道：“陛下！”

“郑永，你即刻通知御史大夫，速速见朕。”成帝怒不可遏地催促道，“快去！”

“遵旨！”郑永打躬受命，急速转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