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论之章—去,少女不死(下)

世界人 柏洲鲤 4982 字 3个月前

是法律吗,还是道德呢?一个人让你能够活着,实际上你的命就不再是你的了,这句话太断章取义了。但是,人们总是认为仍有血液流淌,心脏跳动算作活着,总是认为活着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事了。

我先前不明白,而后我仍不明白;我先前天真地以为,一切什么只要活着就都会变好了,而后我自私地认为,一切什么,只要死亡就都会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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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贝卡姐姐,”她的眼泪落在我的指尖,我的手背,“我是不是和别人不一样。”她脸上的伤,一直留在我的眼眶。

“为什么。”已经不像是疑问的语气了,简把什么都接受了,因为那是她的家人,尽管她有万千理由去反抗他们,那又怎么样,关上门,一切都是家内事;如果她愿意逃,那又怎么样,那终究是她的家。

“我疼,”简用力的抓住我的胳膊,“我好难过。”伊莎贝拉总是受到没由来的虐待。

我不明白是否血缘就是区别对待的根源,如果他们有亲生孩子,会是这样吗?为什么人们总是习惯地将血缘关系作为划类的标准之一呢?

难道相近仅从血缘就可以判定吗?人们总是乐于区分内人和外人,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是两家人,我们是追宗溯祖的一家,我们是宗祖上血海深仇的两人。

抛开血缘,为什么血缘抛不开,我不明白。

“我疼,”伊琳的手无力地拽着我,“我好难过。”我也好难过,我不敢去看眼前这个被血浸润了的少女。

“请看着我,请不要害怕我,请告诉我。”伊琳的眼里滚动着泪水,“我是幸福的吗?”

我轻轻地抱着她,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轻轻地轻轻地拍她的背,“好多好多的孤儿告诉我,我有家人,我应该是幸福的。”

伊琳像是喘不过气来了,“所以请告诉我,我是幸福的吗?”

我不懂幸福,我知道开心是什么样子的,我也知道安心,那我就不懂什么是幸福了,因为我过得很普通,相对的,我过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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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纱布包裹着的女孩,她轻轻轻轻地走来,她慢慢慢慢跨过花海 ,她细细细细地抬眸,她缓缓缓缓地开口,她仔细想了很久,她也不知在想什么,她说她喜欢小河,她说月下乌鸦也婀娜,她说她说,她变得沉默,她像一只飞蛾,可她总不会扑火,她们一样追逐月色,她问我人的终点如何,我说。

“这个问题不该问我。”瑞贝卡抬头,将她的思绪收回,“将难过的回忆连同细节都想起来,是不是有些难过呢?”她变得沉默了。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要有联系呢?”瑞贝卡将这个问题回问我,“一切关于人的问题我都无可奈何。”

我们生活在当下,却总是泥泞在过去的沼泽里。

可是木已成舟,事已至此,过去的事曾经刻骨铭心,或许我们现在常常忘记,但泪水浸润在每个动作里,使一切都染成上悲伤。

(四)

伊莎贝拉是一个有很多心事的孩子,这不妨碍她是个好孩子,她是个好孩子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她,这是个傻瓜问题,但我仍旧保留它。

伊琳像是住在了医院里,而她第一次见我时,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次相见。”我最不希望见到的不就是你吗,伊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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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坐在窗台上,”伊琳总是喜欢望着窗外,“你在看什么呢?”她转过脸来朝我浅浅一笑:“我在想,为什么只有鸟儿会飞。”

“因为它们有翅膀,骨骼比较轻,所以它们能飞。”我走到窗边,侧身望着。

“不对不对,你说的是它们是因为什么能飞,我问的是它们为了什么要飞,”她的眼睛又黯淡下去了,“爬虫,走兽,甚至是家养的禽类,也都只能扑棱扑棱翅膀,天空是属于鸟类的,尽管如此,所有人都在活着。”

“鸟儿会飞不仅仅是因为要活着,它也有自己的追求不是吗?”我代替她说出这一结论,有时候像是这种话语总是要别人来说,她的眼睛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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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有了翅膀。”她喝水的杯子里都是血,“可是,我又被困住了。”我拿走她的杯子,用水冲洗着。

伊莎贝拉从背后环住我的腰,轻轻将头搁置在我的肩上,“瑞贝卡姐姐,你擅长说谎吗?”

“不吧,”杯子里有浓浓的血腥味,我又冲了冲。

“那姐姐,我们的关系是什么呢?”

“是朋友吧。”

“姐姐把我当什么呢?”

“当家人。”杯子里的血腥味淡了许多,仍在袅袅的弥散。

她沉默了一会,猛地掐住我的腰说:“你骗人,你明明撒谎很厉害,我都以为你说的是真话了。”

我洗杯子的手停住了,将它放到台子上,“那你认为我说的是真话还是······”

她捂住了我的嘴。“就当你说的是真话了,我喜欢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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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琳变得越来越沉默了,我也是,有时也相顾无言。

我们之前说话太多,到后来就没话可说了,毕竟我们也不是那种无话不谈的关系,我也不是能给她归属感的家人,我们相敬如宾。</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