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伤兵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身上看不到多少血迹、脸上没太痛苦的表情,却躺在床板上眼珠子瞪溜圆都不敢动。
他受的也是箭伤,一根拇指粗羽箭穿破头盔、当当正正钉在额头中间,羽尾被人给剪断了,箭镞透入颅骨也不知有多深。
医师眉头紧锁看着那根断箭,小心翼翼伸手触碰几下,伤兵吓得脸都快绿了,箭杆却纹丝不动。
“抬走…后面右手边那座帐篷。”
医师起身挥了挥手,心里清楚跟前面那个左胸穿透内脏破裂、已经毫无生存机会的士兵不同,眼前这个伤兵也许还有一丝活命希望。
血流不多、痛苦很少,伤势却堪称极重极难,稍微处理不当就会丧命当场。医师暂时想不出什么治疗办法,只好先放到旁边,等回头有时间再慢慢琢磨怎样施救。
看来士兵们都知道“后面左边”跟“后面右边”的区别,脑门上插着半根箭的小伙轻声说句“多谢医师”,就安心躺在门板上被抬走了。
“鼻涕?”
七弦灵识随着医师脚步移动,忽然发现第三块门板上面无人色的矮壮汉子,居然是在猎候队同一小队的投矛手鼻涕。
这家伙周身的衣服几乎被鲜血染透了,脖子上穿着根断矛、肚子上插着把长刀,左腿上钉着两根弩矢,右边大腿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扭曲得脚尖完全朝向了后面。
医师这回干脆连脚步都没停,只往鼻涕身上扫了一眼,就直接走向下块门板说道:“抬走…后面左边。”
“狐狸…最大那顶帐篷后面左手边…是做什么用的?”
看着鼻涕被抬走,七弦急忙开口问道。只听狐狸有气无力答道:“黑虎军老兵都知道…伤兵营里一句‘后面左手边’…就意味着伤重没救、意味着等到夜里挖坑埋掉。”
“我出去看看…”
七弦二话不说起身,拎起背囊就往帐篷外面快步走去,他腿上的伤势尚未完全痊愈,此时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
“你伤还没好,出去做什么?”
狐狸话音未落,帐篷帘子已经落了下来,他没体力自己爬起来跟出去看,只好叹口气嘟囔说道:“这小子…昨天刚挨了好几下,怎么今天就跟啥事没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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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在里面待了已经半天一夜的帐篷,七弦才注意到伤兵营地方还挺宽敞,前边是个长宽二十丈的院子,后边大大小小足足有十好几顶帐篷。
营门正对面两百余丈外,灰蒙蒙横亘着的是长长高高的城墙。
七弦边快步往后边走,边将灵识往墙顶兵道扫视而过,发现上面箭矢乱飞、人头攒动。隔不远就有个黑虎军校尉厉声嘶吼着指挥,垛口边士兵们怒吼着往城外射箭投矛、抛石滚木。</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