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颖达靠在车壁上看着李承乾缓缓说道。

李承乾心底大惊，只得低头，嗫嗫不语，仿佛是心底最不堪的一面，被直接掀开。

他心底承认，刚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孔颖达表现得如此仁孝，三成是确实敬佩孔师，七成是为作秀。

“好了，不必如此，为师没有其他意思，反而很是欣慰，说明你是真的开窍了”。

孔颖达捻须笑道：“以前的你，虽然聪惠，但是性格略显怯懦，心神时刻处于紧绷，唯恐犯错，唯恐老师责罚，更怕你父亲发怒，说实话，为师全都看在眼底，若是长久以往，你的心态迟早出现问题，现在的你，好似浴火重生，不再只是一味地乖巧听从，更多的是独立思考，甚好”。

李承乾再次震惊，孔颖达所言，正是原本轨迹上的李承乾的心理轨迹啊。

原本轨迹上的李承乾，幼年受到堂兄李承道等人的霸凌，八岁登储后，面临繁重的课业，还有李世民如山一般的期望，还有一堆严师无时无刻的督促进谏，最终心理逐渐扭曲，变得叛逆，变得格外的癫狂，行事荒诞不羁，日益狂悖。

身穿突厥服饰在宫里模仿“部落冲突”、出宫偷盗农户的牛、豢养孪童男宠…直到最后走上那条不归之路。

只是李承乾没有想到孔颖达竟然早就看出这个问题。

“不用这个神情看我，老夫虽然一生学儒，但并非那些腐儒酸士，为师只对你两点要求，一，课业需得我满意，二，言行务必端正，只要违背一点，为师照样严惩不贷，另外，你还有其他几位师傅，他们各有要求，你的压力…不小”。

李承乾闻言，也是脸色一苦，他开始理解原本轨迹上的李承乾，这么多师傅，孔颖达只是其中一位。

据不完全记载，除孔颖达之外，还有陆德明、于志宁、杜正伦、魏征、张玄素、房玄龄、颜师古、刘洎、岑文本、马周、李百药、高士廉、来济等十余人，这些人或是教学、或是监督、或是论学。

尤其是于志宁、魏征、张玄素等人，那可谓是鸡蛋里面挑骨头的狠人，连李世民都敢当面指责，更别说李承乾。

所以说，李承乾最后硬生生逼疯了，不是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