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b612第8章8

……

于是当萨沙头痛欲裂地醒来。

他是窒息的。

生理和心理双重窒息。

生理窒息主要来源于他脸上那只坐垫，等他无力地把那玩意扒拉开，又发现自己脑门上一块淤青，鼻子底下有一点血痕，三根手指头在抽筋。

心理窒息的原因是什么，他不想再提。

可偏偏有人要提。

系统：【你不该这样做的，狗宿主。为了什么都不应该。】

系统：【宿主使用能力的第一原则，就是保证头脑清醒。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难道狗宿主连这个都忘记了？】

系统：【如果昨天二娃没有找到你，你今天就不会安然无恙在这里醒来。】

系统：【你知不知道狗系统昨天呼叫你多少次？】

萨沙：【行了我知道了。】

他看见地上掉了一包烟，就探身过去捡。

捡回来抽了一根，严重的宿醉好像缓和了些，他就一根根抽下去。

萨沙：【唉，我没有辱统的意思。就是现在头疼，语气不好，统统多担待吧。】

系统：【你辱统也没关系。狗系统就是觉得你不该这样做。】

萨沙叹气：【别骂了别骂了。】

系统：【你喝醉的时候，眼豆1号曾经给你发过警报。】

萨沙愣了一下。

一下子就醒全了。

阿特维尔夫妇身边，都分别有一只眼豆值守。在平民容易被卷进拆迁事件的超英世界，它们的任务是帮萨沙巡逻父母周边，一旦眼豆发出警报，萨沙就会立刻传送过去，保证阿特维尔夫妇的安全。

眼豆1号负责的是约翰逊。既然它发出警报，就代表约翰逊曾经遇险。纽约警察本就过得水深火热，估计也就比哥谭警察好那么一点点，自重生以来，萨沙已经暗中保护过约翰逊好几次。

这还是他第一次错过眼豆的警报。

萨沙急了：【回放眼豆1号的巡逻画面！我爸受伤了吗？等等，我打个电话……】

系统：【你别急，先看。】

他脑子里开始回放画面。

萨沙昨晚把自己灌得神志不清，约翰逊的值勤区域出现巨大化的能量人。过剩的能量风暴横扫半径1公里的街道路面，致命的电流在车辆和人群中活物般爬行。

约翰逊带着手下在战场中不停往返，拖着昏迷群众撤退时，四处爬行的电流盯上了他们。

眼豆1号顶着被电焦的脑袋尖尖，大声朝宿主发出警报！

没有收到回应。

眼豆1号准备第二次警报，却没有发出去。

一枚盾牌自斜上方掷来，牢牢横插在能量人与警方之间的地面。

电流被可以吸收所有能量的振金盾牌完全阻截。

如同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由核电能量变异的人型生物，竟然一步也无法跨过盾牌。

“阿特维尔先生，警官们，晚上好。”

美队从战机上纵身跳下，远处的金发雷神，正轮着锤锤扑向能量人。

“这个范围以内，是我们的职责。”他温和地示意盾牌划出的界限，“请协助我们进行外围疏散工作。”

美队拾起盾牌，转身投入战场，留下一众懵逼的纽约警方。

约翰逊的手下猛地回神，重点完全找偏：“头儿他叫了你的名字头儿！！美国队长他他他叫了你的名字哎！！！”

约翰逊：“……”

他该怎么跟同事们解释，某天这个国民级偶像突然心血来潮，住到他家对面的事情？？？

连带战场上碰面的频率都好像高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偶尔结束疏散工作，还能在救护车边聊两句。

队长是亲民的国民偶像，连话题也都是拉家常，就涛一涛萨沙在学校怎么样，萨沙在家里时怎么样，萨沙小时候身体不好是什么原因，萨沙平时喜欢干什么，萨沙平时喜欢吃什么，萨沙平时喜欢听什么歌……

……等等，怎么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迷弟约翰逊的滤镜摇摇欲坠。

确认爸爸安然无恙，没有因为他的突发醉酒行为酿成大祸，萨沙用力嘬了口烟，再慢慢吐了出去。

他往周围看了一圈。

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安全屋了。原本好像是个地下室，被杰森改造成了带厕所的单间，收拾得很干净。

墙边还有个小小的壁炉，看起来居然像手工自制的。

他伸头看看壁炉四周的砖块形状，按照蝙蝠家传统，后面估计有秘密通道和暗室。

墙上有幅植物墙，花花草草还打理得挺漂亮。

系统又说：【露易丝·莱恩的未婚——】

萨沙：【别。】

系统顿了顿，又说：【露易丝·莱恩——】

萨沙：【别。】

系统还想说：【露——】

萨沙：【别。】

他回了几条彼得的信息，烟抽到最后一根的时候，杰森回来了。

俊美的黑发青年开门进屋，手里还提着个纸袋。

一进屋，闻见满屋的烟味，他微微愣了一下，上来就把萨沙嘴里的烟拔了。

杰森不耐烦地，“穿鞋。”

萨沙酒没醒全，整个人都还是懵的。看见杰森回来，突然想起一般这时候要走个程序，检查一下自己是否有醉驾行为。

于是手伸进被子里，只摸了摸前面，就露出了个安心的傻笑。

杰森额角青筋浮动：“……”

……你他妈还摸前面，看看我这个沙包大的拳头，什么情况才会让你想到检查前面？

萨沙口齿不清：“干嘛穿鞋……”

杰森：“出去吃早餐。”

萨沙伸手去捉那个纸袋：“你都给我买了，干嘛不让我在这吃？”

杰森把纸袋拎高：“谁说是给你买的？这是我的。禁止在我床上吃喝拉撒。”

萨沙顶着一头乱毛，无精打采地坐在杰森的机车后座上。

他就像头被托运的猪崽一样，在突突的摩托声中，被拉到附近的公园里。

天才蒙蒙亮，公园里也没多少人，空气清新得像在洗肺。

杰森一扣手刹，在一条长椅旁停下，摘了摩托手套，然后把纸袋扔进萨沙怀里。

杰森：“还记得多少昨晚的事？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被强上？”

萨沙恹恹地啃牛油果三文治：“被谁强上？被你强上？这就是我一早醒来脑门和鼻子像被犁过的原因？后背位就后背位，干嘛搞那么粗鲁？”

杰森暴喝：“……我没有！！！！”

他平地一声吼，吓得萨沙差点把嘴里的三文治喷出来。

萨沙惊疑不定地擦着嘴看他。

没有就没有，你吼辣么大声干森么！！

系统：【他没说错。你当时喝傻了，被陌生人牵走都不知道。】

萨沙愣了一愣：【居然真有这事？哪个崽种，我还能找到他吗？】

他在末日打过那么多次屁股保卫战，结果居然在快乐老家栽跟头！

难道这就叫阴沟里翻船？？

系统：【他被二娃暴锤了一顿，现在应该在躺医院。】

萨沙又愣了一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每个超英的本能。

但锤进医院，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萨沙：【哇，你看二娃平时那么嫌弃我，看到我被欺负，他还是把我当成自己人护的……】

他抬头看杰森，发现杰森也正低头看他。

萨沙感动地说：“你是个好人，陶德，我也会对你好的。”

杰森冷漠：“不需要谢谢。”

他俩在公园里解决了早餐，萨沙很快开始面临新问题：

他没地方去。

生日派对是周五晚上举办的，现在是周六清晨，倒是不用上课。

萨沙平时周末会回家，但这会儿满眼红血丝，脸色蔫青蔫青的，脑门上还肿着个大包，他当然不可能给阿特维尔夫妇看见。

学校他也不能回，他跟杰森在帝大都太瞩目了，被看见他顶着张宿醉脸，说不定就有爱打小报告的学生向教委处告状。

萨沙发愁地吸果汁，吸光了就用吸管嘬空杯子，嘬得滋溜滋溜响。

杰森忍无可忍，把空杯子抢了，一把捏扁丢进垃圾桶。

“吃饱了是吧？”

杰森冷着脸，长腿一跨，上了机车。

“吃饱了上车。”

萨沙爬到后座上坐着，看似在委婉询问，实则安排得明明白白：

“咱们今天去哪里啊？咱们是在曼哈顿到处遛遛，还是去你那打游戏啊？还是你把我随便搁个地方呆一天啊？虽然我刚刚说了随便但其实潜台词是我很想去看看传说中的猛男咖啡厅。”

杰森戴上摩托手套，看似漫不经心地：“……你觉得呢？”

萨沙跟他商量：“我全都要可不可以？”

杰森没再回答，把头盔护目镜拉上，俯身发动油门，机车就轰鸣着冲出去了。

其实自杰森转学过来开始，尽管知道他一定有别的目的，但萨沙倒也确实想带苦命的二娃转转曼哈顿——倦鸟还在他的兜帽里打盹，有这只鸟带回的记忆在，他也算是个老曼哈顿人儿。

但他俩的关系，一路朝着汤姆杰瑞模式发展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结果今天反倒变成杰森带着他兜风。

作为一个合格的曼哈顿地陪，萨沙觉得自己本应该拉着杰森耳朵，一路呱呱介绍本地风土人情，甭管他听不听。

可大约是因为宿醉——或者压在心里的某些事情，今天他怎么都提不起劲。

机车在清晨的纽约街道，碾过了五六个红绿灯，他们也还是沉默着。

杰森在一个红灯停下，单手握住车把。

另一只手伸到后边去，碰了碰萨沙的大腿。

这家伙一路没出声，搞得他总觉得小金毛半路掉下去了。

杰森：“能不能往前坐点？你压着我排气管了。”

萨沙往前挪屁股，又听见他警告说：“扶稳，下一个拐角，我绝对会把你甩下去。”

两秒后，他看着死死缠住自己的四只蹄子，脑门又开始爆青筋：

“……把腿放下去。”

等到了小金毛说想去的咖啡厅，杰森在门口停下，低头锁车。

后座上的红兜帽，还是如丧考妣脸，慢吞吞往下爬。

杰森：“……”

看他一脸酒没醒的蠢样，杰森又不能推他屁股催他快点，就把头盔提在手里，率先当啷一声推开门。

典型的周末咖啡厅，塞着三三两两年轻人的卡座，轻柔缱绻的音乐，以及——

满地打滚的猫。

猫咖。

他就知道。

杰森一眼望进去，卡座上坐着的，大部分是情侣。

他神情有点不自在，进去一把拽住萨沙：“换一家。”

萨沙正低头看猫，被他揪了一个趔趄：“干嘛……来都来了，看看再走吧。”

杰森：“猫咖而已，又不是没见过。”

萨沙：“我没见过！”

杰森：“……你没见过？”

在2012年以前，包括猫咖在内的很多东西，其实还没完全在曼哈顿流行，萨沙也根本没在和平世界享受多久，就被迫穿出去混末日了。

等再重生回来，小金毛就特别喜欢看个新鲜——虽然他的新鲜对于这个世界的同龄人来说，也差不多快过时了。

已经有猫来找萨沙玩了，萨沙脑袋埋在猫肚子里，死活不肯起来：

“那你自己走吧，反正我要呆在这。等会我打个电话问问彼得，看他想不想来。”

杰森：“……哦，帕克？”

根据学校那群憨憨的打赌结果，萨沙（自以为）关系最好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他么？

……他还忍住了没向军火库吹嘘自己点满的潜伏技能来着。

萨沙把手机掏出来：“这地方本来就是彼得告诉我的。说他打工时发现这里有好玩的，让我酒醒后可以来这打发时间。”

杰森看看萨沙的手机消息，还真是。

攻略里有很多语气词，一看就知道是小话唠彼得自己做的——做得那叫一个图文并茂、细致入微，只差没把路线图画在小金毛手心里。

黑发青年舌尖顶了顶腮。

也不肯走了，掏出钱包，去吧台买咖啡。

杰森：“你喝什么？”

萨沙：“我喝随便。”

杰森就默默去排队。

队伍前面有个男生，对着菜单挑半天也挑不出来，服务生小姐姐只好问他：“请问您到底需要点什么？”

男生吭哧吭哧：“请问女孩子一般喜欢喝什么？我女朋友没告诉我她要喝什么……她就说随便点。”

小姐姐露出善意的微笑：“不如让她试试我们的摩卡霜冻，或者魔彩缤纷雪顶吧？我以三年经验发誓，给女朋友点这两个绝对不会错。”

轮到杰森，他说：“美式加冰。”

服务生小姐姐被对方的颜值闪瞎了眼，恍惚半天，才结巴着问：“还、还有吗？”

杰森：“…………还有什么缤纷。”

他端来两杯咖啡，找个卡座坐下，也不干别的，就看萨沙蹲在地上跟猫玩。

萨沙身上有□□-999的香味，在猫咖实在很讨巧。

蹲了没多久，猫咖里的猫，全都围过来吸他。

怀里全是撒娇打滚的猫，还有奶猫在啃他脚脖子，小金毛什么时候见过这场面，整个人开始打哆嗦：

【这啥待遇这是！这啥待遇！】

系统：【狗宿主要是为了这个哆嗦，就再也没资格当性感猛男了。】

一只奶猫从他领口里钻出颗头来，拿三瓣嘴嘬他下巴。

萨沙顿时如遭雷击：【统统！我不做猛男啦！！】

他被嘬得身如筛糠，一抬头，看见帝大硕果仅存的性感猛男，又在低头看他。

萨沙很豪爽地带他玩：“陶德！来，给你也整一只。”

杰森：“……我不抱。”

萨沙：“来吧，别害羞。哥谭哪有这种米奇妙妙屋？今日不抱何时再有！”

杰森黑着脸往卡座深处挪：“哥谭早就有了，是你跟不上潮流而已。我不抱。”

他不肯抱，萨沙往卡座上探着身子，偏要给他递猫：“难道你不喜欢猫？陶——德——”

杰森一听他那个语调就胃疼，咬牙切齿：“……我他妈本来就是爱犬派！”

这句倒也不是假话。

虽然凶名在外的红头罩，也经常偷偷给哥谭的野猫喂吃的——但鉴于蝙蝠家全家的屁股，都被一个猫咪狂热爱好者摸过，这多少还是影响了猫狗在他心中的偏爱比重……

只是他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翘着尾巴的小金毛，重心不稳，举着猫就往卡座上倒。

他下意识伸手去接。

……猫没接到，人倒是抱了个结结实实。

宽松的红兜帽里，挤出一股暖融融的牛奶香来。

杰森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