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多久,一辆小车风驰电掣冲过来,嘎吱一声刹在女人身边。

一个橙红头发、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小青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

人没到声先到:“姐!我求你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莽啊姐!人家都不在大都会了你能不能自己收敛点!”

女人潇洒地把录音笔扔过去:“反正头条归我了。赶紧,叫所有人起来开工。”

相机青年简直要气晕:“姐啊你到底有几条命能用来搏头条啊?!”

女人撇嘴:“两百条,用完还会刷新。反正一出生我妈就说过,我天生就是个幸运的姑娘。”

她看了眼陪她等待的男生们,心里十分感激。

这里面有一个是蜘蛛侠,她知道。从车尾箱上的蛛丝就能看出来。

但她也不会去追查这件事。

人群里最亮眼的,就是那两个穿着红兜帽的男生——他们穿同款当然也是亮眼的原因之一——一个是俊美到凌厉的黑发男孩,一个是漂亮又张扬的金发少年。

金发少年后面还躲着一只棕发小卷毛。尽管长相不像前两个那样恃靓行凶,但小卷毛有一双清澈无辜的狗狗眼,看起来很可爱。

她对那个看起来很活泼的金发少年非常有好感。于是想了想,主动走过去给他递名片,顺便握手道别。

“刚刚一直没来得及介绍自己。我叫露易丝·莱恩。”

露易丝微笑着说。

“今天真的很感谢你们。这是我的名片,也许未来你们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请联系我,我绝对全力以赴。”

不知道为什么。

在她握住金发少年的手时,她总觉得,少年的手突然变得很凉。

像握了一团软冰似的。

露易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被那双直勾勾望着自己的桃花眼,激得母性大发,下意识用另一只手去捂少年冰凉凉的爪子。

少年低下头去,看她捂在自己手背上的左手。

“戒指很漂亮哦。”他赞美道。

露易丝笑了,自己看看左手上的订婚戒,眼神柔软下来:“谢谢啦。我们跑了不少地方才选到的,还为它吵过好几架。唉,男人们。哦没有说男人不好的意思。”

少年说:“……你的确是。”

露易丝没听清:“什么?”

少年笑着说:“你的确是个幸运的姑娘。”

……

第1卷b612第7章7

跟露易丝·莱恩分别后,男生们都还挺高兴。

尤其是派对的主角内德。

“不是谁都有机会在21岁生日当天救下漂亮大姐姐的!”他很自豪地炫耀。

彼得是内德最好的朋友。他当年甚至为了内德,放弃了托尼提供的mit推荐书——这也是他即便有了两条时间线的知识和记忆,也依然想按部就班读完大学的原因之一。

好朋友是派对的主角,他当然得跟着跑前跑后。但他还记得萨沙有多期待这次派对,想在人群里把萨沙挖出来,却没找到。

反倒看见了正在人群外默默抽烟的杰森。

彼得连忙抓住他,在音乐声中扯着嗓子喊:

“杰森!要是你看见萨沙,能不能帮我照看一下?他的病还没完全好,我担心他玩得太开心就忘——”

杰森:“……我照看他?他不来给我开瓢就算不错了。”

话是这么说,当不少趁机想套近乎的男男女女凑过来时,他还是偶尔起身,在涌动的人群里到处看看。

萨沙这种皮皮鸡,倒也不难找。

往最热闹的地方瞧就是了。

杰森头一回看见他,他就歪在沙发上啃蛋糕。

过了一会再看见他,他把人家本来玩桌上足球玩得好好的男生踢跑,自己捋袖子上阵。

再过了一会儿,小金毛又流窜到烧烤区,烤了一串黢黑的糊肉串,然后嫌弃地丢到一边不吃。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看见他,都是个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玩得还挺开心。

但莫名感觉哪里有点怪怪的。

杰森喝光第三瓶汽水时,突然想起。

从遇到那个女人开始,萨沙就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

一个成年派对,从太阳落山开到了大半夜。

沙发上全是脸上糊着蛋糕、东倒西歪的学生。

看着应该快到尾声,杰森提着瓶汽水,最后一次确认萨沙的位置。

在吧台前找到了眼熟的红兜帽。

那个智障估计终于舞累了,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高脚凳上,两条小腿空落落地垂着。

袖子里还揣着一小瓶眼熟的东西。

杰森:“……”

……妈的。

他两步跨到萨沙面前,被对方一身浓重的酒味呛了个踉跄。

杰森一把揪起他的袖子:“拿出来!”

萨沙不肯给。身子一卷,紧紧揣着手,拼命摇头。

杰森光是隔着袖子一摸,就摸出了那是什么玩意:这形状,绝对是小瓶装的伏特加。

强行抻开了打卷的萨沙,从袖口拽出来。

果真是。

伏特加,烈酒中的烈酒,瓶身上明晃晃的40%vol酒精度,一口下去烧喉烫肺,不是从小吨吨吨到大的俄罗斯人,一般很难受得了。

杰森把巴掌大的小瓶子翻过来。

里头一滴都不剩。

再抓过萨沙的手一看,果然,一进门服务生在他手背上打的叉叉,也被萨沙给搓没了。

萨沙喝得摇摇晃晃的,一边张着爪子给他看,一边说:“嗝叽。”

杰森:“……你嗝叽个屁。想害死所有人?”

杰森8岁就开始喝酒了。如果没有被布鲁斯带回庄园,他甚至很可能会步上瘾君子母亲的后尘——在这样的身世背景下,他对21岁以下禁止饮酒的法律,倒挺不屑一顾。

但在明面上,法律毕竟是法律。

要是萨沙被抓到在这里喝酒,不光学校很可能会开除他,酒吧主人也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他不信萨沙真不在意这些。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这家伙虽然天生是个气人精,但好歹也有那么一层薄如纸皮的道德底线。他总觉得玩得再疯,萨沙也绝不可能让无辜的人陪他挨罚。

伏特加的空瓶子被攥在杰森手里,萨沙想拿回来,就去掰他手指。

本来喝醉的人力气就软,小金毛拿细白的手指头掰来掰去,半天也掰不开,就难过地低下头去。

然后掏了一会儿兜兜,又摸出一瓶新的小瓶装白兰地来。

杰森简直服气:“……”

他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去。

……居然也是空的。

杰森神色逐渐凝重:“阿特维尔,你到底喝了多少?”

为了确认清楚,他直接把萨沙提在吧台上,亲自上手搜身。

……好家伙,裤腰里还别着一排;一溜的40%vol以上烈酒,跟准备带着□□打碉堡似的。

好在这一排不是空的——否则杰森就得立马把人送医院去洗胃。

他把那一排小瓶装全部抽出来,叮铃哐啷丢在吧台上。

用身子遮住在吧椅上摇来晃去的小金毛,脑子飞快地转起来。

都说酒后显本性,他最怕的是萨沙喝醉了,真的干出拿酒瓶给人开瓢的事来。

于是以防万一,杰森先把空酒瓶夺走,紧紧攥在自己手里。

可出乎他意料。

萨沙喝醉以后的样子,竟然前所未有地乖。

他只是把红兜帽理得整整齐齐,然后两手放在膝盖上,傻乎乎在吧椅上呆坐着,张着嘴流口水。

看起来像个等着被接回家的幼儿园小朋友。

杰森给彼得打电话。

酒吧里的音乐声震耳欲聋,打了三道电话也没人接。

他回头看看,小金毛坐在椅子上吃袖子,斯斯文文的,一时半会不像想给谁开瓢的样子。

就立刻排开人群,去找人圈里的彼得。

杰森:“萨沙喝醉了。”

彼得吃惊:“什么?!可是我记得他……他现在这个年龄……才18岁吧???”

杰森烦躁地捋了一把黑发:“鬼知道他怎么弄来的酒。”

彼得急得转身就要跑去找人,被杰森一把拉住:

“你是ra,留在这,把这帮人送回学校。我带他去安全屋。”

萨沙现在一身酒味,今晚绝对不可能回学校。不光如此,万一路上遇到哪个心血来潮的警察盘问年龄,下场估计也很不好看。

彼得:“安全屋?你一个大学生,怎么会在纽约有安全屋……”

杰森挑起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另一个大学生可以从手腕射蛛丝。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和事情很奇怪,是吧?”

彼得:“…………咿!”

既然说定了,他们立刻分头行动。

只是当杰森返回吧台边,发现吧椅上没人了。

酒保告诉他,刚刚有个穿红衣服的男人过来跟萨沙搭讪,然后就把人牵走了。

酒保指了指后门:“看起来不像是你们这拨人里的。我看那小孩表情,还以为他俩认识呢。”

杰森一边在心里骂爹,一边拔腿往后门!

酒吧后门通往一条僻静的巷子,现在已经接近凌晨,巷子里一片黑暗寂静。

他拨了一通电话给萨沙,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

此后再拨,也无法接通。

杰森攥紧了手里的伏特加空瓶子,开始在黑暗的巷子里前后左右地找。

越找脚步越快。经过垃圾堆,还捡了一根钢制球棒。

但他始终像一只潜行中的猎豹,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生在哥谭底层的泥淖,什么卑劣场面都见过,也完全知道长着萨沙这种脸蛋的人,如果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被带走会遭受什么。

可尽管找了3分钟也没找到,他心里还是有八分不相信:

别人也就算了,那可是一身尖刺、从不吃亏的萨沙·阿特维尔——那家伙要是不能把对方的作案工具撅断,真对不起自己这硬生生被拉高了3个kpa的血压。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右侧脸颊,像被什么尖尖的鸟喙啄了啄。

可是猛一回头,右边什么也没有。

杰森下意识转过右侧墙角。

等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

——一股戾意瞬间涌上了头顶。

萨沙仰躺在垃圾箱的箱盖上,夜色中像在发光的金发从箱盖边缘洒下来,绿眼睛怎么也睁不开,迷迷瞪瞪地看着巷子上方的夜空。

他上半身的红兜帽被乱糟糟掀起来,那男的还一边急喘,一边抖着手解少年的腰带:“小宝贝,你怎么这么香啊?让我尝尝是不是哪里都这么香——”

红衣男话没说完。

头侧猛地一阵剧痛,玻璃碴子砰地炸了他一脸!

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后,他踉踉跄跄支撑住自己,低头才看清地上是什么东西:

一个被砸爆的伏特加瓶子。

红衣男:“我操!!谁——”

头上的鲜血如瀑般流下,彻底遮挡他的视野。

寂静的深巷中,传来一连串不祥的叮叮当当声。

那是金属球棒被快速拖过粗砺地面的声音。

……

“不错,你挺抗揍。”

彻底失去意识前,这是红衣男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你最好从现在开始祈祷,天亮前有人经过这里。我不会裁决你的死活,但上帝可以。”

……

杰森烦躁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

他记得萨沙被压倒的时候,这家伙甚至还紧紧抓着那男人身上的衣服——杰森心里有火,所以从垃圾箱盖上把萨沙拖下来时,也并没有多客气。

萨沙啪叽摔到他身上,他一言不发,径直提着对方手腕,把人扛上肩。

萨沙烈酒灌多了,就扯着他耳朵说:“肚子痛痛……”

杰森没理他,扛着人走到路边,竖起拇指打车。

萨沙重复道:“肚子痛痛……”

他的措辞,跟之前在杰森暴怒边缘反复横跳时很像,然而之前是故意捏着嗓子装尖叫鸡,现在的语气却大相径庭,柔软得让杰森头皮发麻。

在经历这一晚前,杰森完全无法想象,一个一米七几的男生可以把这种轻易示弱的话说得如此自然。在他的认知里,这只会是那种从小被过分溺爱、在娇惯中长大的小孩才有资格拥有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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