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楚子航无可奈何地点头。

此后夏弥就不怎么常来了，自称是避免打扰他工作。凌晨四点，窗外夜风呼啸，倦意渐渐涌了上来，但看到那条链接时楚子航的心里微微一动，下意识点开了那个链接。

那是一个漆黑的博客页面，博客的主人似乎开通就没有更新过。他对着那个页面犹豫了片刻，忽然同时按下“ctrl”和“a”键，页面上的全部文字都被选择并变色，于是隐藏在黑背景里的黑色文字浮现了出来。

龙王会隐藏在地铁中么？多么可笑的问题，可楚子航的直觉却在为某个答案战栗。他打开软件，知道自己现在只需要一个正确的数学模型，滤去杂波，构建一个精巧的方程式，然后——找到大地与山之王。

几天后的深夜。他做到了。但全然没有怎么做到的印象。

设置的计算已经完成，结果清晰地凸显出来，北京地图上出现了清晰的红色线条，纵横交错，组成一个很眼熟的图形。楚子航默默地从钱包里摸出一张北京市公交卡，背面黏着地铁路线图的卡贴，100%重合。数据表明，每晚都有一辆列车载着鬼魂在铁轨上空驶。

那里面能藏着什么东西？

楚子航沉思了几分钟，提上网球包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又拎出沉重的黑箱。

深夜零点四十五分，外面狂风暴雨，一泼泼的雨水打在玻璃上，他无声地潜行在东方广场地下一层商场里。这栋巨大的地标式建筑毗邻长安街，云集着豪奢品牌和一家君悦酒店，地下直通地铁王府井站。

几分钟的侦察就让潜伏者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无论深夜里的地铁站看起来多么阴冷，它只是一个历史不到五十年的人工隧道，最初建造这个隧道系统的工人还有大批活着，天天人来人往，如果真有什么异常，没有理由不被察觉。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一条新的短信进来：“亲爱的用户您好，移动小秘书提醒您今天中午12：00在夏弥同学家共进午餐，请提前安排时间。”楚子航没有订什么手机小秘书的服务，发信人就是夏弥，大概是她临睡前的捣蛋而已。

他抬起脚步，转身时忽然愣住了。王府井地铁站在负二层，东方广场的地下商场在负一层，他在负一层和负二层的台阶之间，即使外面是瓢泼大雨，也不该打在他头上的屋顶。肩胛上印记像被烈火灼烧那样烫，四面八方都是脚步声，但所有脚步声都在飞速远离，好像狂奔着逃离这个空间，日光灯管跳闪起来，空气中满是嗡嗡的电流声。

“是你么？”他无声发问。

刹那间头顶开始漏雨，冰冷的雨水从四面八方汇来，沿着大理石地面平静地流淌，在台阶上变成一级级小瀑布。楚子航抹去脸上的雨水，提着黑箱缓步下行。某种声音来自地底深处，铁轨震动，幽灵的列车向他敞开了怀抱，虚幻的尖利笑声回荡。

欢迎来到尼伯龙根，死人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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