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莫非是他眼花了,那里头吹拉弹唱的,分明都是男子啊。
这男人……也可以干这行吗?
谢璟没有追问,因为陈松雪说起这个话题时甚是窘迫。
自那胡同口再走不远,就看到了茶楼高大的招牌。
能在门前大街独占店面的茶坊都是远近闻名的,两人到时还是晌午,大堂内已坐了不少人。不难想象,如无鬼怪作祟,这里该是怎样一副宾朋满座的情景。
刚进门便有伙计迎上,领他们上了三层。在临窗的雅间里,已坐了位身穿玄色箭袖轻袍的青年,身旁还站了位天青道袍的男子,正背对着众人,负手往窗外眺望。
听到动静,他们一齐起身望来,同谢璟二人简单见礼。
茶位大抵是早早就定好的,桌上沸腾的茶水气息清幽,各色糕点模样精致,可见褚家公子财大气粗。
几人围着桌案相对而坐,氤氲茶雾刚好柔和了彼此试探的敏锐目光。
褚观生了副英挺的眉眼,常年在外游历更使他如一柄寒光四溢的剑。可惜面容却带了化不开的郁色,似把解不开的剑鞘,将寒芒尽敛。看来褚家这位嫡子同家族间矛盾的确不小,估计到处游学也是为了摆脱褚家的管教。
谢璟在心里思忖时,褚观则不疾不徐地向他介绍身边的道士。
“这位是见溪道长,暂住于玉泉观。我与清远返回京赶考却半途遇险,幸得道长相救才捡回一命。”
“贫道俗名寒知,见过太子殿下。”
道士的声音听起来和缓低沉,同洛泽微有些相似,却无后者刻在骨子里的冷冽。尾音略微上挑,于一片清冷中平添魅色。
谢璟心中一动,不由细看了寒知几眼。
只见这寒道长五官生得柔美,竟是有几分男生女相的意思,皮肤更是惨白到了极致,散发出沉沉死气。
这与洛泽微又有不同,澄纭道长是冰玉无暇,且无半点阴柔,唯一派凛然圣洁,让人望之而心生敬畏。
面对这样的冰美人,即便有邪念升起,也只想在他脚下匍匐挣扎,然后伺机将不染纤尘的人扯入泥泞,让这捧高山皑雪染上和自己相同的颜色。
“瞻仪说当朝国师道法精深,贫道本想借机一睹道尊风采,可惜竟是无缘了。”
一道冰冷视线游过身躯,打断了谢璟不着边际的思绪。
谢璟本能地看向寒知,却见后者正低头呷茶,面上犹剩几分惋惜。
谢璟眸光微沉,直觉告诉他,此人方才在窥视自己。
不用肉眼便可放出视线,寒知或许和洛泽微一样,拥有凡人无法理解的手段。
哦,差点忘了,自己似乎也成了异于凡人的奇葩。
被人暗地里扒口袋的感觉很不爽,谢璟指尖在桌上一点,径直拆了台。
“呵,见溪道长是出家人,说话何必弯弯绕绕?名为会面,实为试探罢了。”
寒知面色不改,嘴角依旧噙着笑,低徊音调淡淡地萦绕在茶室内:“太子殿下便不想知道,授您仙法的道尊,究竟是人还是妖邪?”
谢璟眼神一厉,对上寒知深如幽潭的双眸。
这个寒见溪,竟一照面便看出了他体内修炼过的痕迹。
而听其抛来的问题,又处处诱导他针对洛泽微,更显居心叵测。
他垂眸喝茶,再抬起头时,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天真茫然:“连父皇都无法探清国师底细,难道见溪道长就有法子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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