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低落下来,人也慢慢地往我怀里滑落:“求求你了,别留下我一个人……”

我弯腰把她抱起来,低声道:“没事,我回来了,不会再走了……睡吧。”

她平时穿着件白大褂,看着很是成熟理智的一副负责人的模样。但现在缩在我的怀里,却只有那么小的一只。

我把她抱到休息室床上盖好被子,抬手整理了下她蹭的有些乱糟糟的头发,看着她沉睡的尚带泪痕的脸,心想——还是个孩子呢。

我走到门边,关灯并掩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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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认为是个孩子的雪莉睁开了眼。

她慢慢地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心想:果然是他。

当时那天拿到血样她就送去做了检测,确定这个叫“鹤辞”的新人与之前白兰地的基因重合率高达99.98%,但她忍住了没在当时就上去询问他。

既然一开始他就表露出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想必也有他自己的考量,自己最好不要去坏了他的计划——尤其是那天琴酒也在。

他们心照不宣就好。

本来这次也不该就这么戳破这件事的,但当她吃到那满是熟悉味道的三明治时,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情绪。

她吃着那独属于苏格兰口味的三明治,身处组织的地下研究室,面前是带着一副随意态度说着“我没那么容易死掉”的白兰地,突然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在长野xx研究所的日子。

但苏格兰已经走了,一号也不在了。

她感到口中一片苦涩,但还是一口一口吃完了三明治。

她并没有发现自己正默默地掉着眼泪——直到看见那个向来倦怠又冷淡的青年一反往日的懒散,急得在她身边团团转,嘴里还说着极为不讲道理的话:“别哭了别哭了,谁欺负了你,我去收拾他……”

泪眼朦胧中她突然有些想笑。

如果你当家长,一定是护短的过了头的那种,她想。

她又想起了之前给她当监护人的日子里,白兰地干的那些好事,默默地把“如果”两个字给划掉了。

她知道他最受不了别人的眼泪——尤其是女孩子的。

也许现在并不是一个坦白的好时机,黑发青年刚从研究台上下来,唇色都有些发白。

但她不想忍了。

放肆,软弱,委屈——这些都是家长在时幼崽的特权。

她一个人在黑暗中等了太久了。

爸爸妈妈,姐姐,苏格兰……在她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消失。虽然她并不相信玄学,但有些时候,她也会想是不是自己身上有着诅咒,会使所有靠近她的人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