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没有看见风鹤眼里彻底熄灭的生机。
那几株月季终究是又养死了,工人们麻木地换着种苗。
白朝辞要回来了。
好在,在风鹤决定跳窗之前一个意外之客却先一步来了——张思勉。
风鹤裹着睡衣下楼时,正碰见张思勉帮张贵英搬东西。
这几天白朝辞要回家,家里上下格外忙。张贵英忙不过来的时候往往都会叫上张思勉帮忙。
或许是真的别无他法,又或许是回过神觉得风鹤瞎说八道,张贵英还是叫上了张思勉。
张贵英一仰头,正看见风鹤杵楼梯边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望过来。
她心里慌张起来忙忙将儿子支走,欲盖弥彰地打圆场,“你去外头看着点,别进屋啊。”
张思勉沉默地离开了客厅,甚至没敢往楼梯上看。
不过张思勉不能进屋,风鹤却后脚就跟了出去。
一路走到后院走廊,张思勉正看着工人们搬东西,手里端着核对的单子、指尖夹着一支钢笔。听见有人叫,他回过头,额上一层细细的汗。
张思勉和记忆中那个白净斯文的少年还是有差别,毕竟十年过去,风鹤连自己十年前的样子都有些模糊。
风鹤抱着胳膊,不远不近地看着他,“好久不见。”
“风哥。”张思勉低头避了避他的视线,却又很快抬起脸盯着风鹤明显瘦下去的两颊。
“你瘦挺多。”
风鹤:“谁不说不是呢。”他一步步走过,直到身边的工人传来打量的视线,才慢慢停下。
“帮我个忙。”风鹤语气平静地说。
张思勉皱起了眉,“风哥...”
“以前亲个人要借酒胆,现在还怵不怵?”风鹤微微后仰,靠在院门上。
他微仰起头,脖颈苍白而瘦弱。
“帮哥一把。”风鹤淡淡地笑着,冲他说,“我这些年过得不痛快,总得找点儿乐子不是。”
黑色卡宴在大门前停下。司机下了车敲敲车门,车里的人却没有立即下来。
风鹤撑着下巴,搁小院阁楼上盯着那边。只见一行人匆匆从后头抱来一大束玫瑰,车门才缓缓打开。
男人没有穿正装,身上一件简单的白衬衣,外头搭了件驼色大衣,手上不合时宜地抱着一束可笑的玫瑰。
冷色调里一簇热烈的红,像有人在冬日里纵情放了一把火。
风鹤远远地看着白朝辞,看着男人朝他一步一步走近。
那边,白朝辞若有所感停了脚步,抬眼就看见风鹤靠在高处的栏杆边。
男人眉眼间的暖意渐渐冷了下来。
只一个眼神,风鹤就知道自己又惹他不痛快了。
“不好意思啊,今儿就是专门惹你不痛快。”风鹤嘴唇张合,两人间的距离太远,白朝辞只能看见他苍白的唇色。
“他最近怎么样。”客厅地暖充足,白朝辞脱了外套,一边走,一边缓慢解开袖口。
张贵英找了一圈没见着自己儿子,此刻正魂不守舍。白朝辞又问了一遍她才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他一个人待着呢,您放心,没人敢招惹他。”
白朝辞顿住了脚步,偏头看了她一眼。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他...跟以前一样,独来独往的也不爱跟人说话,也不爱搭理别人。”分明白朝辞并没有责备,张贵英却还是紧张起来。
“他才康复,以后别让他上高处吹风。”白朝辞将花搁在窗边木几上,从抽屉里寻来一把剪刀,挽起袖子,“他人呢。”
张贵英忙忙应他:“先前就在楼上呢,好好的哪儿也没去。”
“叫他来。”男人垂眸,专心致志地修剪着手里的花枝。
玫瑰刺多却很漂亮,只要修剪得当就能成为绝佳的观赏品。
张贵英去楼上找了一圈,没找着。又急急忙忙下楼,正巧碰见小院里过来送盆栽的工人告诉她,风鹤在院子里。
风鹤跟她儿子,都在院子里。
张贵英着急忙慌地往院子里走,心里哭天喊娘,求告老天行行好。
可天不遂她愿,张贵英才走到后院院门边就看见了白朝辞疏离萧索的背影。
白朝辞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双手环着,手肘上边像是被什么刺着了,留下挺长一道血痕。
他微微斜着身,靠在门边,以一个看似轻松的姿态看着风鹤。
看着风鹤同一个陌生的男人,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