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赵北关报完信喘匀气儿,远远地便见几个青衣人,当头一个蓝衣人向武场当中走来。走近一些,姬绍认出当头的蓝衣人正是李尚。
姬绍觉得稀奇,想道:“昨天才和常萝卜提起你,今天你就来找上门了,莫非你才是真读心贼,百里读心贼。”
不管姬绍怎样腹诽李尚,李尚还是照样过来。李尚有一张精瘦但亲和的脸,向姬绍笑了笑说:“姬师侄几日未见,不想今天还要来麻烦师侄一趟。”
姬绍打量李尚脸色,比起那日在白浦县好上不少,想来是这些日子破案有进展,说不准已缉获到皇天信徒了。
姬绍道:“李师叔太客气啦,不知道李师叔一大早赶过来,是……”
“姬师侄的信,我们看到了,也已通报了庆春府的同僚,还幸亏有师侄记起这一码事,至少找出了这个朱堪的来头。”李尚笑道:“这些杂事不须师侄费心,但今天有一件事,实在不得不劳师侄费心走一趟。”
这一大通客气话说完,姬绍心道:“真是说得老子头痛,有说这一大通鸟话的功夫,老子都已去把你说的事办完啦!”
但姬绍口中笑道:“李师叔请讲。”
李尚终于正色,沉吟片刻道:“昨夜下半夜朱堪出现了自尽的行径,还好被看管的金乌卫及时救了回来。”
此事实在让姬绍万万没有想到,惊诧道:“自尽?为什么自尽??”
李尚看向姬绍。在李尚的目光中,姬绍看到一丝对他的疑虑。李尚道:“朱堪说,他要见你。”李尚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朱堪只提了这一件事。所以实在不得不一大早便来请师侄走一趟,还望师侄莫怪。”
姬绍却心道:“怎会有这样巧的事?昨天我才说要去见朱堪,今日朱堪便向李尚提要来见我?连我要想个怎样的借口才能见到朱堪都免了。”
姬绍向前踏出一步,然后却不动,笑起来道:“李师叔,我走一趟实在是小事……但我这次走一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真朱堪,不是李师叔的假朱堪?”
“当然是真朱堪!”李尚大笑,“这次不骗人,若是这次上当,师侄去找你师父来找我算账!”
姬绍和金乌卫各起巽卦,不过几息,便到金乌卫的总办事处,府东的金乌总卫司。
总卫司大门高大庄严,姬绍在门前停了停:“朱堪说要见我应当不是一回两回了吧?李师叔怎么这次就成全他了?”
姬绍心道:“李尚他妈的肯定瞒了我事。上次朱堪说要见我不让我见,生怕我和朱堪是旧交是一伙的,怎么这次便这样好心?”
李尚却作出无奈的模样,笑道:“他要自尽,难道要金乌卫眼睁睁地看着他去自尽吗?自是无可奈何之事,才让师侄来走一趟。”
姬绍大笑:“李师叔当真慈悲心肠。”作出手势,“请带我去一见。”
踏入总司的大门,穿过几个厅堂,总司的金乌卫都行色匆匆、颇见繁忙。姬绍还瞧见上次审查他的老熟人,三奇中的蓝衣丙,上次没有问姓名。
那个蓝衣丙面目实在平平无奇,只双耳有一对耳洞让姬绍有些印象。或是南府人,东府、北府的男子一向没有打耳洞的习俗。
蓝衣丙也远远瞧见他,远远向姬绍笑了一下。
姬绍随口问道:“李师叔,金乌卫总司当中还有南府人么?”
“大多都是金阊人。”李尚随姬绍看去,猜出姬绍所想,“五湖四海的人都往金阊来,祖辈在外府也不稀奇。”李尚道:“继续向前,在那面八卦图照壁之后,就是提刑堂了。”
绕过照壁,一阵隐隐的、冰冷的炁迎面而来。
姬绍低头,在脚下的青石砖上看出一丝大阴阳盘的阴阳二炁的流动,但缺少人的命力。此亦为大阴阳盘,但不是由一个术士或几个术士起的局,而是“器局”。
器物是死的,但若人以术力注之,器物便同样具有了这种术数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