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照山讶然:“昌公!府中正盘算着怎样把西监的人都调走,怎么还会在这时……”
“不是从金阊府调来的。”昌公道:“此人是从应天府下来的……奉的皇令。”
姬绍和钱益多偷偷溜回监内时,天色已经黢黑了。
在路上两趟,湿了两套衣裳,那套还撕了一大块布去,已经穿不得了。
法子监一年只发四套衣裳,两套夏装,两套秋装。这两套衣裳是姬绍仅有的两套夏装,要是去给法子监做衣裳的庄子另买,里外一套要五百文,还不算靴子。
姬绍想了半天,今天才是三月第一天,一个月只有二两银子,一天便花掉四分之一……后面三十天要怎么过?
姬绍只好脱了外衣,先拿皂角洗了洗,穿着滴水的里衣,坐在床头起八卦局生火烤衣裳。
突然,一片狰狞如同大嘴的阴炁向姬绍面门上射来。
“我日!”姬绍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手中火一抖,便猎猎烧在烤火的衣裳上了。可那片阴炁却在他眉目之间及时刹车,抖抖擞擞地吐了几口口炁,变成一封信:
“明天辰正,来观想院集合,有大惊喜!”
姬绍衣裳一抖,把那封信打了个七零八落,心中骂道:“他娘的!这鬼什子信,一看就是他奶奶的季大脑袋发的!怎么不把老子吓死??”
季大脑袋,本名季直,教历代历朝史的助教老师。
姬绍连忙去抢救衣裳,翻了一通,最后心痛地在胸口看到一个拳头大的洞。
若是明天穿这身出去,姬绍在白浦县遇险的事,就会传成姬绍在白浦县遇害,被怪物当胸掏了个大洞。
姬绍本月零用钱,减五百文。
第二日在卖衣裳的庄子,姬绍装作灵机一动问能不能只要上衣,不要下衣,或者只要外衣,不要里衣……卖衣裳的娘子回他买就买,不买快走,一大早天他娘的还没亮,别耽搁她回去睡早觉。
等姬绍赶回法子监,赶去观想院,还是迟了两刻钟。
观想院南面是监生的坐席,北面是老师的讲堂。等姬绍风尘仆仆地赶到,观想院的监生已经散了个七七八八,远远的只有讲堂那边站着几个老师在说笑。
姬绍脚顿在一棵香樟树后,心道:“完蛋!迟到!观想院每个座位都是有名姓的,常萝卜肯定发现我没有来了……但想来以常萝卜的本事,我衣裳烧的洞有多大想来都算到了……
“咦?那常萝卜岂不是也一并都算到我昨天去送信,进而算到我没有老老实实坐马车回来了?完蛋,完蛋,完蛋!我不要上去自投罗网了,快快溜吧!”
姬绍的双脚正朝后退了一步,一枚卦钱“噌!”地破空射在姬绍躲在后面的那棵大樟树上,连累得樟兄都掉了几丛叶子。
常萝卜的双眼远远地径直看向他,声音不大,却直传进姬绍双耳:“姬绍,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