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阶抚着笑得发酸的肚子直起腰身,正有几个小侍人站在不远处的木柱前偷偷看他,赵阶匕首一转,插到自己从太子府库里顺走的沉水木中,笑着朝几个孩子招招手,“过来。”
几个侍人你推我搡,都想去,又不敢过去,正低声嬉闹着,忽听一阵脚步声,转头看去,竟是贺叙,忙低了头,朝贺叙打过招呼,一哄而散。
赵阶叹了口气,“贺大人有事?”
贺叙莫名,“无事。”
“你把我的人都吓跑了。”赵阶拍了拍身上的木屑,站起来,顺手将还没用完的木头扔到贺叙怀中,“送你了。”
贺叙看着这块几与黄金同价的木头,无言片刻,“奴不敢。”但还是握住了,思索着等下送到赵阶房中去。
……
甫一入夜,赵阶便立刻去同太子道了声自己将欲出府。
太子心绪平平,见少年郎芝兰玉树般地站在不远处,忽生出了一点无奈来,“去便去,不必报孤。”
赵阶笑吟吟,乌黑的眼珠在烛光下显得分外珠润,看得出太子不像方才刚见到他与齐郡王时那样高兴了,“舅舅是亲长,臣宿在舅舅这,出门去了总要过来报一声的。”他上前几步,跪坐在太子身前,垂着头,语气微扬,像是耍赖又像是撒娇。
亲长?
太子没有应,只不动声色地看着赵阶,清丽眼眸中并无任何情绪流露,令赵阶不由得起了几分不解。
容颍越是没有回应,赵阶越是想要回应,少年郎还未长成,比太子还要矮些,这样跪坐着难与容颍平视,他便略矮身偏头仰面看太子,翘起唇角,道:“殿下不高兴?殿下不想要臣出去吗?”
从太子的角度看,赵阶身上的每一处,他都尽收眼底。
“你日日在府中,出去游玩并无不妥,”语气平静,反问赵阶,“孤为何会不高兴?”
我也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不高兴。赵阶腹诽。
少年眨眼,狡黠笑道:“臣大胆揣摩上意,”微微凑近,想要更清晰地看见容颍流露出的每一个表情,“舅舅是担心臣的安危。”
相距不过半尺之遥。
“舅舅,臣猜得可对?”秀色唇瓣上扬,赵阶似乎在等待容颍的夸奖,满眼都是得意。
这个距离已超过君臣之间应有,在亲长与小辈之间也不该。
被纵坏了似的得意忘形,却让容颍生不出厌烦之心。
看来容颍今晚无论如何都不会开罪于他,赵阶得寸进尺惯了,胆大妄为地伸出手,拽了拽太子垂下的袖子,“殿下?”好像非要得到一个容颍关心他的回答。
然而下一刻,手背便被按住,戴了玉抉的拇指擦过手腕,正压在侧腕的青筋上,容颍的皮肤比玉更为温凉,似是无意,修得圆润的指甲划过赵阶手腕,那处皮肤细嫩白皙,乍染接触冷物,冰得赵阶手腕一颤。
“卿觉得,”太子慢条斯理地问,淡色眼眸凝视着赵阶愕然的双眼,“卿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