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不知何时变作倾盆大雨,急促的雨声击打在窗棂上。
被药包裹的手指重新回到肌肤上,容颍神情专注认真,“即便是旧伤,也需看看大夫。”
赵阶低眉顺眼,生怕自己再拒绝,太子就要命他褪下寝衣亲自看看他膝上的伤处了,驯顺地回答:“是,臣知道了。”
“孤也会来。”
赵阶:“……臣知道了。”
若只因崔静允,容颍对他的关怀就太过了,赵阶不恭不敬地想,这时候哪怕容颍说崔静允其实是他亲弟弟,那……那也解释不清楚兄长为何对弟媳如此关心,却越描越黑了。
赵阶此刻身无长物,亦没有展现出任何过人之处,在京中世家子弟中,资质不过平平,唯一值得称道的竟只有一张脸罢了,偏偏对方是容颍,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的容色,在这位恬淡寡欲的太子眼中都不过如此。
不对,以赵阶对容颍的了解,容颍根本不会把人的样貌放在眼中。
到底为什么?
还未等赵阶思量出一个不那么稀奇古怪的原因,容颍的手已经离开了他的脊背,赵阶知是上完了药,两臂往上一扬,将滑下的寝衣拢上去,而后一板一眼地合住了领口,转过身,朝太子道:“谢殿下。”
容颍嗯了声,正要从袖中拿手帕,赵阶注意到容颍指上掌心内都蹭了些药,怕他弄脏衣袖,立时取了条奉上,“殿下。”
容颍接过,道:“多谢。”
赵阶忙答,“不敢。”
如水的绸缎精细地包裹着容颍骨节分明的手指,赵阶安静地看着,从圆润的甲缘看到青筋隆起的手背,肤色太苍白,就显得血管格外青,手指虽修长,但并不无力孱弱。
擦过之后,容颍将手帕拢入绣内,“脏了,孤改日赔你一条。”
赵阶笑,露出一对酒窝,“殿下,臣周身种种皆仰赖殿下恩赐,臣所有的便是殿下的,臣怎敢领受?”
所有皆是孤的?容颍眼中暗色一闪而逝,薄唇却略有些上扬,是个浅淡的微笑,“果真?”
赵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表忠的机会,答的毫不犹豫,笃定非常,“臣无一字虚言。”
淡色双眸静静看赵阶神情凛然得好像马上能为他赴死的脸,容颍点点头,“孤记住了,”太子起身,“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雨声急急。
赵阶作为臣子同太子客气了下,“此刻暴雨如注,殿下要不要在臣这委屈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