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五十三章(视频+后续) 李隆基:我……

武官边说边碎碎念:“俺们的后代可真不行,小小的倭国都给他们打趴下了,那怎么能行,得给他们留点东西,不知道能不能留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用,反正先写。”

一个在战场把大刀耍地虎虎生风的武官现在像个啰嗦的老妈子:“那些小娃娃都哭了,那哪成,那不成,一点没有俺们的风范,也不知道他们那会发生了啥……”

“唉,俺这人啊就看不得别人哭,那些小孩儿在天幕哇哇乱叫。”

“不知道陛下能不能把那什么破阵曲给放出来,还是别禁了,不然那群小娃娃又哭。”

此时坐在长安大殿中的李隆基早已拟好诏书。

《兰陵王入阵曲》不禁了,那些和《兰陵王入阵曲》一块禁了的曲目也一起放出来。

自己家的东西,好的不好的都得留给自己孩子。

让别人家孩子拿走,真不是个事儿。

李隆基看着拟好的诏书,心里有种莫名的快乐。

或许有朝一日,这些本没有流传后世的舞曲能重现千年之后。

一千三百年后,所有人都能看到《兰陵王入阵曲》最初的模样。

“陛下,宋宰相求见。”

宦官的声音打碎了李隆基的好心情。

宋璟怎么又来了!

“就说朕不在!”李隆基本能回避。

宦官应了一声,准备出去通知宋璟。

但又被李隆基叫住。

“回来回来,让他进来吧。”

李隆基气鼓鼓坐直了,但还是整理了一下衣着。

穿着仪态这些小地方可不要再被宋璟抓小辫子了。

他也不想让宋璟进来,但既然宦官能进来通传,那就说明他在这里头。

宋璟又不是傻子他肯定能猜到。

让宋璟知道了,等到他下次再来见他,又要唠唠叨叨。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还是让宋璟赶紧唠叨完吧。

宋璟一脸正直进来了,先是惯例汇报工作。

公事公办,这期间李隆基不赌气,拿出皇帝应有的智慧,有问有答,一切都是那样相得益彰和完满。

但汇报完工作之后,宋璟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已经摩到起毛的纸。

他一丝不苟将其展开,开始了他的念经:“天幕所言,陛下约莫十年后或有违纲常伦理之举,天幕称其为“占儿媳”,此举恐酿大祸。臣既为陛下臣子,自当时刻劝谏……”

这样的劝谏李隆基已经听了多回了。

他知道,宋璟展开的就是他在天幕出现之时做的笔记。

李隆基双眼无神,直直看向前方,有一种不知生是何意义的迷茫。

这个杨贵妃到底是谁啊?

他真的不会占儿媳,怎么他说什么都没人信呢,天幕不相信,要邦邦给他来两棍子,他的好爱卿也不信,也要时时刻刻给他拧紧脑袋上的弦。

他感觉头上的弦已经很紧了,已经要把他的眉眼给吊起来了。

也许他的发际线也已经后移了。

他是不是已经不如曾经那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了?

这也许是后宫众位嫔妃都不爱搭理他的原因吗?

在李隆基感觉度过了漫长一个世纪那样久的时间后,宋璟终于结束了自己的念经。

他往李隆基的头顶看看,似乎能看到那根无形的弦又紧上不少。

他很满意,行礼告退后潇洒离去。

李隆基喝了口茶,像是经历的一场大战。

唉,潇洒都是留给他的臣子们的,狼狈都是留给他这个做皇帝的。

他要去后宫,去温柔乡里醒醒神,再来处理政务。

李隆基心里想的很美好。

这回出现的天幕到底还是夸他居多,在讲文治的时候,提到了他许多的事情。

比如他作《霓裳羽衣曲》,又比如他多才多艺,会羯鼓会琵琶会笛子,再比如他马球打的也很好,还有他文采也是相当不错。

后人将他类比同时代的人,说他会很受欢迎,很得大家的喜欢。

李隆基摸出自己的笔记,翻到与之有关的那一页,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得意又满足。

啊,这才是令人愉悦的味道,这才是让人快乐的气息。

李隆基得承认,后人的这些话大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重点是这些夸他的话可不仅仅是他李隆基一个人看到啊,他后宫的妃嫔们也都能看到。

或许这能大幅提升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和形象,毕竟后人们无法看到他,无法听到他作的曲,无法听他吟诵诗,更不能听到他吹笛子打羯鼓弹琵琶,更更不能目睹他在马上打马球的英姿。

但是这些殊荣,他后宫的妃嫔们都会有!

李隆基是信心满满去后宫的。

可后宫这个“温柔乡”并没有给他想要的温柔。

赵丽妃久病未起:什么,陛下来找我?不见不见,病入膏肓,马上归西。

王皇后客气疏离:小心点儿吧,再不小心提前丢了后位。

刘华妃气若游丝:实在不是很想看陛下会弃城而逃的“英姿”。

李隆基心里郁闷,最终决定还是去武惠妃那里。

武惠妃聪慧机敏,很得他的喜欢。

但李隆基刚到武惠妃的宫殿,就被质问了:“占儿媳?我的儿媳?”

李隆基惊恐摆手:“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听天幕乱讲,她瞎说的,我怎会干如此有违纲常伦理之事,我不会的,爱妃你要相信我。”

武惠妃把李隆基的解释一手丢掉:“天幕至今还未出现过什么差错,那是神迹,那是预言。”

李隆基依稀记得天幕最初出现的时候,彼时他尚且不知道天幕是怎样会背刺人的东西,听着天幕讲他泱泱大国,看着天幕之上那一幕又一幕壮阔宏伟的画面,曾张臂喟然叹曰:这是神迹,这是预言。

李隆基为了哄武惠妃开心,什么好话都愿意说:“呸呸呸,什么神迹预言,爱妃可不要相信,等下次天幕,下次天幕一定会出现些言不其实的事情,以证朕的清白!”

李隆基举手赌咒发誓,心里却叫苦。

就是为了这话,他也不能按照天幕说的那个“昏君”的路子走。

他得走出一条明君的道路,走出一条和天幕所言不同的路。

武惠妃心里到底还有一丝余情,也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帝王,就是使性子也不能太过了。

最后到底还是作出一副被他哄好了的模样。

李隆基虽然哄好了武惠妃,但心里依旧是苦的。

他的后宫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一丝丝的改变。

天幕说的那么多夸他的话,真的没有一句入到那些嫔妃的耳朵里吗?

她们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李隆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开始狐疑。

难不成,真的是发际线的问题?

朕老了?也秃了?

李隆基在后宫里也没有找回应有的快乐,他又把目光转移到了前朝。

封禅……天幕说封禅呢,天下太平,实现真正大治才会封禅。

站在泰山顶峰的滋味应当是相当美妙的吧?

但这时有其他人打断了李隆基对封禅的设想。

这人是黑眼圈没有最黑之后更黑的宇文融。

风尘仆仆的宇文融回到长安,在洗漱沐浴过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面见李隆基,和李隆基汇报工作。

这回李隆基学聪明了,他深知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的道理。

更何况他派了去监督宇文融工作的人呢。

光听宇文融一个人的汇报算什么,他要听两个人的。

于是,在宇文融慷慨激昂念完了准备许久的台词之后,有人进来了。

“此次白户黑户混杂问题基本解决,岁因时间仓促,每地都存在少许遗漏,但在臣的督查之下,已全数清算完毕。”

宇文融咬牙。

少许遗漏……真是鸡蛋里挑骨头。

他跟陛下汇报的是完全解决,完美解决,懂什么叫完美吗?

是没有一丝纰漏!

这是砸我的场子。

督查官继续:“但在幽州、青州、黄州……等地,百姓怨声不断,对此,幽州、黄州两地刺史不作为,对此宇文御史一视同仁。”

宇文融狐疑看向督查官。

张说选出的人能说好话?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有哪只母猪能上树了?

督查官微笑补充:“对这种或引起民愤之风,宇文御史一视同仁地,坐视不理。”

宇文融握了握拳头,牙更痒了。

他就知道,张说怎么可能不给他下绊子!

而他跟陛下说了什么,他跟陛下说的是,百姓十分满意,欣然接受。

这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李隆基故作恍然看着宇文融:“原来是这样。”

宇文融马上跪下:“臣戴罪之身,抵罪心切,请陛下治罪。”

他看出了李隆基眼底的晦涩,心里凉了半截。

本想着这次办完事能重得陛下欢心,现在看来,不降职已然是万幸。

本以为陛下说的监督之人只是一时气急,因为他并未看到陛下派给他的随行人员。

谁知道这些督查官是在他离开之后翻的卷宗档案!

自从天幕出现之后,陛下越发不好糊弄了。

宇文融想着,汗掉下里了。

李隆基估算着让宇文融跪下的时间差不多了,亲自走上前将他扶起,不轻不重说了一句:“没有下次。”

李隆基亲自扶他,这更让宇文融惶恐了。

他一边惶恐,一边在心里狠狠记了张说一笔。

要说宇文融到底是冤枉张说了,张说现在被天幕吓得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再三思量。

他是想踩宇文融一脚这不假,但他仔细斟酌,总觉得他把事情做的太过分,天幕又要说他了。

这可不行。

于是张说只是安排了监督的人选,并没有暗中嘱咐什么。

这督查官说的也是实话,只是那视同仁和坐视不理之间的停顿是临场发挥。

无他,他在后头听到宇文融的工作汇报了,吹的可太过了。

那得意的嘴脸,让人看着心生不爽。

此时的张说站在自己办公的地方,看着牌匾上的诗。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他很喜欢这首诗。

残夜未消,但太阳已经从江边升起了。仍是旧年,可春天的气息却已扑面而来。

气象浩大,孕育新生。

最重要的是,这诗摆脱初唐之气,已初具盛唐应该有的开阔之气。

这才是盛唐该有的诗句。

而诗句中,那轮江上旭日冉冉升起,就像是即将到来的盛唐。

牌匾上的两句诗在张说视线中模糊起来,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九天闾阖,万国来朝的盛大场面。

山峦巍峨秀丽,长安繁华熙攘,这是大唐的江山,这是大唐的盛世。:,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