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百里收回视线,屋中还有第三人,正是被顾百里派去蒹州暗查离王的沈掖,沈掖担忧着开口:“若厉将军的话成真,大将的心思便都白费了。”
顾百里什么心思。
他私调赤军捉拿离王,便是让崇安帝知晓,赤军为大梁做事,绝无谋逆之心。
他将离王拱手让人,亦是逼迫崇安帝给赤军一个交代,让十万赤军知道大梁的皇帝一视同仁,这忠得效!
顾百里没有说话,屋里沉默下来。
三人都是习武之人,外边冒雨而来的脚步清晰地落入耳中,冯玉站在书房门口瑟瑟发抖:“大将不好了!离王……离王在狱中自戕以证清白!”
厉邵骂了一句。
沈掖不安地看着顾百里。
顾百里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比外边阴沉的天气还要冷冽。
他起身就要去宫里,行至一半忽而想到了离王的话。
-‘我与傻萝卜看似恩怨,旁人又怎懂我与她兄妹之情!’
顾百里心里猛地一紧,一股无法忽视的慌乱蛮横地盘踞在他心头。
耳侧是厉邵的破口大骂:“狗皇帝!”
顾百里散了心头心思,看看厉邵,厉邵何曾不是赤军的代表,他将厉邵提至身边,便是更好的掌握赤军们的心思。
如今厉邵的反应,就代表十万赤军的反应。
“沈掖。”顾百里吩咐:“按下这事,若军中有一人知离王自戕,你以死谢罪。”
沈掖跪下领命。
“厉邵。”顾百里又道:“你下去休息,无我命令不得离开将军府。”
说罢,他便推门,冒雨而行。
冯玉亦步亦趋跟着顾百里:“大将要入宫?我去备车马。”
“不必。”顾百里脸色不好看,离王自戕以证清白的消息能传到将军府,便知道崇安帝已经备好了说辞。
他把离王交给崇安帝,也并没有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崇安帝身上,既无希望何谈失望?
他此番要去的是,公主府。
顾百里在马厩随意挑了一匹马,翻身跃上就往公主府去。
他很慌,他怕虞淮误会自己,他想找虞淮谈谈。
将军府距离公主府不远,顾百里策马疾行却觉得这路漫长得仿佛无穷无尽。
但终于,他见到雨幕中恢弘的公主府邸。
于是勒马,三步并作两步蹬上丹墀。
府前无人值守,甚至府门洞开,仿佛府邸主人知晓有人要来,特意为来客开了门。
顾百里畅通无阻地来到正上房。
屋里亮着灯,虞淮伏在桌案的影子投在窗棂之上。
顾百里捏紧了拳头,走了过去。
刚到窗前,还未进屋,就听一声清澈的声音。
“顾百里。”
是虞淮在唤他。
顾百里停住,屋门被拉开,虞淮双目通红地看着自己。
他心里骤然一痛:“殿下……”
“给你的。”虞淮笑着递了一封信给他。
顾百里接过,依旧是那漂亮的簪花小楷,曾经写过‘春风十里不如你’的笔迹在这封信上只简单落了两个字。
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