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说真的。”离王满脸苦涩:“比起你这个同胞兄长,我这个兄长做得最好。当初皇帝要把小萝卜嫁给顾百里时,只有我一人反对,你其实是希望她嫁给顾百里的吧,毕竟顾百里这个亲妹夫于你可是如虎添翼啊。”

太子缄默不语。

离王端起酒杯来:“我明白皇帝意思,只是这样,你确定不会激怒顾百里?”

离王饮下毒/酒:“如今我‘宁死不屈’这赤军与大梁矛盾不就更深了?若皇帝压根不关心赤军,先前又为什么数次帮着赤军?帝王之心我真弄不明白。”

太子见离王饮下酒,眉心飞快地跳了两下,当着离王的面将他书写的罪状烧了,火光映照之下冷冷道:“帝王看到的东西自然比你一个小小王爷看的多也想得多。”

离王不置可否只道:“叫虞淮进来见我最后一面吧。”

虞淮被放进诏狱时,正逢上离王毒发。

她目眦欲裂,可太子怎么也不愿叫人打开枷锁,她只得跪坐在牢房边,一手抓着木栅栏一手去勾口吐鲜血的离王,好看的脸被栅栏都挤变形了。

“兄长!”虞淮吓得忘记哭。

离王担心喷出的脏血污秽沾到虞淮身上,他半跪在地怜爱地看向虞淮:“小萝卜……你恨我吗?”

虞淮摇了摇头,又立即转身看向太子:“叫御医!叫御医啊!”

太子没有动作,因不忍再看,转身走了。

离王又‘哇’得一口吐出血来。

虞淮又惊又惧:“兄长!”

离王忍着腹中剧痛摆了摆手:“你……你既不恨我便是还当我是兄长的……那就听兄长一言……莫哭……”

虞淮狂点头,忙去擦满脸泪:“我不哭,兄长你坚持一下,我去寻御医来。”

“等等……”离王又急又好笑:“我这临终最后一言不是叫你莫哭……也罢,莫哭,傻萝卜,永远莫哭……你要笑着……”

虞淮浑身都在抖,哭着看着离王。

离王始终离虞淮远远的,让虞淮勾不到自己也触不到自己,他自知最后的时间到了头,张着嘴无力地说:“和……和离……与顾百里和离……”

与顾百里和离!

“好!”

虞淮怎么离开诏狱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只晓得,出了诏狱,外边的天已经黑了,隐隐的有雨落下来,打在了虞淮面上,犹如挨了一巴掌。

她霎时回神,这才后知后觉疼爱自己的兄长没了。

惨死在她面前,她却无能为力。

婕玉担忧地看着她:“殿……殿下……”

“我想静静。”虞淮踟蹰不前,回公主府的路太黑了,她有些茫然,脚下的路也看不真切了。

婕玉寻了油纸伞,替她遮了雨。

“你先回府。”虞淮轻声开口:“不必为我遮雨,这雨是好的。”

婕玉担心虞淮受了刺激,还想再问,那头一通发火:“本宫让你走!”

婕玉无法,只好走一步回三头。

目光之下,虞淮淋着雨。

她不是受了刺激,而是这雨颇为神奇,落在她身上点醒了她。

顾百里与离王不合,这是大梁众所周知的事。

顾百里冒着扣上谋逆的罪名私调赤军也要缉拿离王,又怎甘愿把离王交给太子交给崇安帝?

那司礼监掌印所言,‘若是驸马没来,咱家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将殿下这话带给太子,只是现在……恐怕不行’。

虞淮想明白了,顾百里把离王交给崇安帝,一并奉上的还有离王作乱铁证,他此举不就是试探崇安帝会不会包庇自己的皇子吗?

又来诏狱探望离王,不就是逼着崇安帝速作决断吗?

虞淮打了个寒颤,比起认识到顾百里手握大权还要恐惧。

她从未想过,自己追逐了这些年的人城府竟是如此深不可测。

仿佛有感知,顾百里抬头看了看窗外的突降的雨。

屋里烛火摇曳,厉邵的话夹杂着雨水回荡:“大将,三日过去,皇帝还没有要审离王的意思,皇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