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那两封信后,衡玉就没怎么关注过乐家事情,哪怕后续知道乐家下场,她也只是一笑了之。
衡玉目前精力基本还是放在水利工程和农耕上。她正在搜寻耐旱作物,打算明年推广种植。
忙忙碌碌中,深秋过去,严寒来临。
并州水利工程已经逐渐接近尾声,衡玉每次出门去考察工程进展,几乎都会遇到刺杀。
刺杀越来越频繁,称得上是如影随形。
不用想,衡玉也知道这些刺客多半出自贺家和乐家。
贺家和乐家在其他地方也有根基,但是祖宅被抄这件事影响太过恶劣,家族没落近在眼前。他们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如今几番刺杀都是在垂死挣扎。
这些刺杀从来没成功过一次,但陈虎和并州牧他们还是焦虑得几乎要上火。
要知道,现在他们势力基本都是靠衡玉在撑着,只要她一出事,他们势力必将土崩瓦解。
衡玉最近新谱了一首曲子,她正盘膝坐在回廊下弹这首曲子。
曲音轻快悦耳,然而陈虎完全没有欣赏心情。
衡玉弹完一曲,取来外袍披在自己肩上,轻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武艺,些许刺客,难道能伤我不成?”
陈虎羞赧,抱拳行一礼:“主公看出来了?”
“我就是觉得,明知道有刺客埋伏在暗处,主公还经常出门,这太冒险了。”
“不必担忧,我知晓事情轻重缓急,也会比你们更在意自己安危。”衡玉安抚道。
见陈虎神色稍缓,衡玉垂眸继续抚琴。
她本人其实并不惧怕暗地里魑魅魍魉,但也不想让他们太紧绷,自觉减少了出门次数。
陈虎是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这件事。
他有些不好意思,私底下寻了个机会对衡玉说:“以前在山寨里大当家最自在不过,现在身份地位高了,反倒受了拘束。”
衡玉见他神神秘秘,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完全没想到他要说是这个。
她有些哭笑不得,点拨陈虎道:“我并未觉得受到拘束,出门有出门玩法,待在府邸里有待在府邸玩法。心无樊笼,在哪里都能求得自在。”
陈虎若有所思。
紧赶慢赶之下,在过年之前,并州这个大型水利工程终于竣工。
这么盛大日子,衡玉是必然要露面庆贺。
做足一切防护措施,衡玉露面参与竣工仪式,还发表了一场讲话,嘉奖了在这几个月里表现突出百姓和官员。
这种嘉奖不只是口头嘉奖,还有实际奖励。
除了这些人外,其他工人基本也都按照贡献,或多或少分到了一定数量肉,能够在过年时敞开了肚子吃上一顿肉。
除夕夜当晚,平城等几个大城池燃放起烟火。
这是用制作火|药边角料做出来。
这场烟火并不绚烂华丽,但在这个时代,它已经足够惊艳。
烟火落下帷幕后,又有集体燃放孔明灯、燃放花灯等项目。
今夜城中没有宵禁,并州城内百姓同乐,他们每个人都玩得高兴而享受。
是,生活本来就该用来享受。
这样生活得之不易,所以他们会加倍去珍惜。
这就是衡玉民心所在。
过年期间需要衡玉露面场合比较多,不过她遇到刺杀反倒没有之前那么频繁。
陈虎乐呵调侃:“莫非刺客也要过年节吗?”
衡玉正在练字,一被他逗笑,手里字就有些歪了。毛笔端凝着墨水滴落下来,在干净纸面晕染成一大团墨渍。
随手将这张纸揉成团扔掉,衡玉也调侃道:“也可能是被我们杀得差不多了。”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不过衡玉没告诉陈虎——那就是帝都形势变了。
自从幽州易主以来,雍宁帝怀着非常不切实际想法,一直在努力招安她。衡玉和朝廷人虚与委蛇,拖延时间,给自己争取来发展时间。
拖延了大半年时间,再怎么着,雍宁帝和朝中官员也该回过味来了。
御书房里骤然爆发出巨大声响,那是许多东西砸在地上时发出来。
年轻内侍手背被砚台狠狠砸了下,他当场就疼得唇色泛白,但未免进一步触怒雍宁帝,只好强咬着唇咽下□□声。
雍宁帝脸色铁青,两手撑在桌案上:“好一个容氏女,嘴里应付着朕,但过年了连个请安折子都没给朕递上来。”
只是那股怒意里,还藏着深深恐惧。
如果容氏女有不臣之心,他皇位还能安稳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雍宁帝就越发愤怒。
“陛下……”在雍宁帝发怒时,有侍卫硬着头皮跑进宫殿里,说乐成言现在就在宫门外等着,想要请见雍宁帝。
雍宁帝拒绝声已经到了唇边,但很快,他又改口道:“让他进来。”
乐家。
在对付容家人这方面,乐家绝对是把非常好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