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趴跪在床上,高高扬起颈项,如同引颈就戮的黑天鹅。

衣衫凌乱到看不出原来模样。

黑发随意披散在肩背,隐约可见肩胛骨和……极纤细的腰线。

她太美了。

自皮,到骨,无一不美。

为什么会有人……

能拒绝这样的蛊惑呢。

滚烫的手触上了肩膀。

她没有任何反应。

她似乎已经陷入了更深的幻觉之中。

她梦中的人……是他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玉人玦不可能违心的说,他面对这个女人能够全然无动于衷。

哪怕只是看上了她的色相。

人追求色、追求欲,本就是本能,谁都不能否认。

只不过,有些更沉重的念头压在心上,压过了那些旖旎的念头。

比如说。

你看,国仇家恨,难道不比一己私欲重要?

然。

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从他这个角度,什么都一览无余。

别的女人他没有看过,春宫图同样没有看过。

但是他知道,不会有人,比眼前这尤物更尤物。

手指若有似无的触碰,沿着背部向下滑去。

她娇笑出声,似乎有些痒。

身子微颤,腰肢伏得更低,使得胸部抬得更高,细弱优美的脖子更是往他面前凑。

为什么这世上,能有这样的妖孽呢。

他的手落在了她腰间堆积的布料上。

只要他再动一动手,这唯一的蔽体之物,就会彻底从少女身上离开。

然后,她便会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面前。

他们是夫妻。

——假的。

他们是夫妻。

——不要忘了你的信念和承诺。

他们是夫妻。

——你说过的,你不爱她。

他面色很沉,呼吸很重。

额上渗出了汗,指尖也在颤。

低若呢喃的笑声,这一次响在他的耳边。

回过神时,那双细白的手臂已经牢牢禁锢住他的脖子。

“让本宫猜猜你是谁……”

他原本泛红的脸,渐渐失了温度。

怎么,在她梦里,有很多男人么?

不只有他……或许根本就没有他。

“脂雪……不对,脂雪香香的软软的,而且不需要本宫主动,他就会把本宫伺候的很好……呵……”

男人面无表情,双手垂在了身侧。

他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被迫去听她的艳情史?

“那是……唔……太多了记不住名字……还有谁呢……啊,对了……我家阿琮啊……”

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名字,男人还是不禁蹙了蹙眉。

若非这一次,他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当今皇帝对自己姐姐到底抱有什么样的心思。

没有人察觉得出。

他表现的看似很明显,实则非常隐晦。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以为,他想要捧杀她。

“我家阿琮啊……”

他侧耳去听,却不小心碰触到了湿濡柔软之物。

带着酒香的气息不容抗拒的往他耳朵里钻。

他方才滴酒未沾,却感觉自己好像已经醉了。

“是个胆小鬼……懦夫……笨蛋……”

凉透了。

自心脏,到指尖。

冷得打颤。

或许,她不是到处留情,而是唯一的那份情,不容于天地,永远都无法实现。

他们纵然两情相悦,却不会被世人接受。

连城徽琮不能。

玉人玦不信他会那样做。

世间还能有比皇位更诱人的存在么?

就算连城徽琮养着连城半璧,不还是要把她嫁出去?

只是为了隐藏他们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他们永远、永远……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虽然他知道。

虽然他已经知道。

虽然……

“玉人玦。”

男人猛地一惊,垂眸看去。

少女还是半阖着眼,迷迷糊糊似在说梦话。

原来。

她心里还是……

“从来没有男人能拒绝本宫。所以……”

记得她说过的话么。

她没有必要去征服。

最后会渴求到生不如死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她。

所以啊。

“谁都可以,只有你……我不要了。”

“……”

你知道么。

你知道的吧。

谁都……没有把这场婚礼当真。

你心里所以为的委曲求全、忍辱负重、舍生取义……全都是狗屁。

你在自导自演自怨自艾个什么劲呢。

嗯?

小丑先生。

她从一开始啊,不就告诉过你了,她不要你,早就不要了。

热源消失,带走他身上最后的温度。

少女笑倒在床上。

笑得那般酣畅淋漓。

笑得那般神采飞扬。

笑得那般……

明媚,又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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