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京的弘昼就听说了老九身亡的消息。
他听到这消息时是愣了一愣,半晌没回过神来。
他记得历史上四爷登基后下令给老九改名\"塞思黑\"一事,原以为恶人祸害千年,老九还能平平安安活很久很久了。
他大概知道这件事是四爷动的手。
毕竟四爷并不是个心胸宽广之人,谁若对他好,他会一直记得。
当然,谁若对他不好,他更会一直记得。
弘昼来不及多想此事,再次匆匆赶往九经二事殿,去安慰皇上了。
皇上活到这把年纪,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是心酸。
不过好在他老人家历经无数大风大浪,在弘昼与弘历的陪伴下伤心几日也就好了。
与此同时,京中又有流言蜚语蔓延,说是老九暴毙一事乃是四爷动的手脚。
这话传的是有鼻子有眼的,毕竟老九暴毙当天还在院子里中气十足辱骂四爷,辱骂弘昼,可是不像寻死之人。
四爷知道这事儿定又是老八在背后捣鬼。
他理都没理这些流言。
毕竟旁人如何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信不信这些话。
只是四爷万万没想到弘时竟会跑来找他,一开口就是红着眼道:“阿玛,外头都传九叔是您害死的,是不是……有这回事?”
这几年他们父子之间感情已淡漠到了极点。
四爷觉得弘时蠢笨不堪不说,更是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
而弘时则觉得四爷太过于偏心。
所以当四爷听闻弘时这般发问时,并不觉得奇怪,他只将手上的折子放了下来:“这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弘时猛地看到四爷这般眼神,心里微微有些发颤,却还是梗着脖子道:“外头的人都这样说。”
他是从廉亲王府回来的,他记得八叔提起九叔的时候眼中噙着泪,叮
嘱他道:“……外头那些风言风语是当不得真的_[,我想他定不会做这等事的。”
“我知道因弘昼和弘历的关系,你对四哥是颇有微词,可弘时,你要记得,纵然四哥不苟言笑,但虎毒不食子,他对旁人如何,却是真心对你的。”
他觉得自己不蠢,读懂了老八的言外之意。
今日本就多喝了几杯酒的他想着四爷对他与对弘昼,弘历等人是天差地别,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便前来四爷跟前替老九讨个公道。
四爷看到这样子的弘时,早就不会怒其不争,只反问道:“你口中的外头的人都是谁?”
“廉亲王吗?”
他知道弘时蠢笨,别说是老八的对手,就连弘旺都比不上。
所以他一直派人盯着弘时,大概也知道弘时这些日子与老八等人走的很近。
弘时脖子一梗,扬声道:“不,不是八叔说的,八叔还劝我莫要相信外头那些流言蜚语。”
“八叔还说虎毒都不识子,您只是看着面冷心热,对我却是极上心的……”
顿了顿,他迟疑道:“阿玛,八叔说的是真的吗?”
他多么希望四爷含笑与他说一句——对,老八说的都是对的。
可四爷听他这一句又一句“八叔说”听的是直皱眉,好像在弘时的世界里,老八的话比什么都重要:“你觉得他的话是真的吗?”
“你觉得是我害死了老九吗?”
语气凛然。
弘时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一言不发。
四爷看到他这样子却是愈发生气,冷声道:“我告诉你是我对老九下手的如何?不是我对老九下手的又如何?弘时,这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我劝你少与老八与弘旺他们来往,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弘时依旧没接话。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四爷皱眉道:“好了,你下去吧。”
弘时这才转身走了。
等着弘时一走,四爷也没心思处理公务,是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就连弘昼顽皮时,他都没这么绝望过。
毕竟弘昼顽皮归顽皮,好歹脑子是清楚的。
不像弘时,他怀疑弘时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不用摇,光是自己走两步都能响,也难怪会叫老八等人盯上。
苏培盛想着就连当初太子之位未定的时候,四爷都没叹过这么多的气,只试探道:“太子爷,可要奴才前去传话将二阿哥关些日子?”
谁知四爷却是摇摇头道:“不必了。”
“关得住他一时,却关不住他一世。”
“正好我想要看看老八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苏培盛心里一惊,只觉得四爷这是已经放弃了弘时。
弘时失魂落魄地出了书房门,越想越难受。
他觉得外头那些话没说错,他地阿玛心机深沉不说,更是心狠手辣,连自己地亲弟弟
”。
弘时并未没听到。
弘昼与弘历对视了一眼,齐齐道:二哥这是怎么了??[”
随着他们兄弟两个年纪越来越大,是越来越得皇上与四爷喜欢,弘时是看他们越来越不顺眼,每次见到他们总要阴阳怪气的挤兑几句。
弘历自问自答道:“我觉得肯定是二哥又挨阿玛的训了。”
弘昼认真想了想,却道:“我觉得应该不是的,有道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二哥都被阿玛训了这么多次,按理说早就习惯了,怎么会这副模样?”
等着他们兄弟两人前去书房见到四爷,只见四爷脸色沉沉,愈发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若换成平日,弘昼定要缠着四爷问个清楚。
但今日他急着出门,也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今日弘昼与弘历要去纳喇府上。
纳喇·星德离京的日子已定,就定在二日后,在他们全家离京之前,设宴请弘昼他们前去聚一聚。
弘昼与弘历皆在邀请之中。
等着与四爷说了一声后,兄弟两人则去了纳喇府上。
看到院子里摆的一个个整整齐齐的箱笼,弘昼是微微发怔,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纳喇·星德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含笑道:“弘昼,你这是怎么了?”
弘昼看着纳喇·星德,微微叹了口气道:“星德哥哥,我舍不得你,舍不得你们。”
说着,他又是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一家人能够团聚,以后能一直在一起是件好事。”
“阿福和阿喜自满月后你就去了西北,很久之前她们就喜欢缠着我问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喜欢听我说你的事情,知道你擅长打仗,骑射,箭术……非常高兴。”
“还有满宜姐姐,她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格格变成了当家主母,其中心酸和苦楚是不言而喻。”
“我知道我该为你们高兴,可一想到我以后难得见到你们,心里就十分难过。”
像年羹尧驻守西北那几年,也是从未回京的。
边疆无小事,是半点都不能马虎的。
纳喇·星德拍着他的肩膀,含笑道:“我自也是十分舍不得你们。”
“还有阿福和阿喜,她们两个直到今日听说要去西北还哇哇大哭,后来知晓这事儿无转圜的余地,还说要将你也带过去。”
他还记得昨晚上他正色与阿福,阿喜说弘昼是皇孙,不是寻常人,更不是什么玩意儿,不是他们说带走就能带走的。
谁知道阿福却抽噎着说什么将弘昼装进箱子里偷偷带走。
一想到这里,纳喇·星德就觉得好笑,更是道:“虽说我以后回京难得很,但你今年也十二岁了,兴许过上几年能
”
就算是钮祜禄格格不这样说,弘历也是如是想的。
太子府上下对这事儿都是见怪不怪。
唯独弘时每次听说这件事后都要狠狠气上一阵,翻来覆去地说他与弘昼一样,皆为侧福晋所出,甚至他还是四爷长子,凭什么四爷不将他立为世子?
但凡与他亲近些的人,这等话早就听的耳朵起茧子,不耐烦听他说这些。
往年弘昌就是受害者之一。
如今弘昌已被皇上下令圈禁,无人听弘时吐槽,所以弘时就找到了他的新晋好兄弟——弘旺。
弘旺虽比弘时小些,却是阅历不比弘时少,不仅能与他出谋划策,更是极耐心听他说话。
弘时遇上这等烦心事,第一个就想到了弘旺。
弘旺听说弘时又来了,虽觉得弘时实在烦人,但看到弘时的时候不仅笑脸相迎,更是命人备下酒菜。
弘时的酒量随了四爷,几杯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我记得我小时候阿玛很喜欢我的,可等着弘历与弘昼出生后就变了。?前他做下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我都没与他算账了,他竟想害我!”
小瓶子迟疑道:“可是阿哥,明日您真的要去内花园的那间竹屋吗?若是被人算计了怎么办?”
如今的弘昼可是干劲十足,想了想,认真道:“明日我自然是要去的,要不然怎么知道二哥想干什么?”
随着这话音落下,他整个人像重新活了过来,二话不说,鞋子一穿,就进去内院给耿侧福晋请安。
耿侧福晋正在与钮祜禄格格说话,商量起弘历的亲事。
礼部与钦天监已商议出弘历成亲的日子,就定在明年的九月初九,寓意长长久久。
虽说弘历的亲事有礼部与钦天监操心,但钮祜禄格格想着自己是马上要当婆婆的人,多少有些期待,便与耿侧福晋商量起给未进门的富察·容月准备什么见面礼,还有将她身边的大丫鬟拨一个过去……弘昼进去时,钮祜禄格格说的满脸高兴,仿佛嫁进太子府这么多年盼的就是弘历娶妻这一日。
耿侧福晋也是笑眯眯的,真心替弘历开心,笑着道:“……我听说富察氏是个好姑娘,你也莫要想太多,到时候你们婆媳定能相处融洽的。”
弘昼就这样坐在她们身边,听她们说话。
等着钮祜禄格格说完弘历的亲事后,弘昼这才问起李侧福晋近来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内院中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钮祜禄格格的眼睛。
钮祜禄格格想了想直说李侧福晋最近安分守己,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弘昼皱眉道:“那您可知道这几日内院中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