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既想在内院对他下手,肯定会有端倪的。
钮祜禄格格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问起这个问题,认真想了想,最后只道:“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若说有的话,那就是郭格格这几日闲来无事喜欢去花园里的竹屋坐着,一呆就是小半日,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说起郭格格,太子府上下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奇葩。
按理说这人明知道福晋与德妃娘娘关系不好,却仗着德妃娘娘的关系时常去骚扰福晋,每次都问福晋如何能得四爷喜欢。
这个问题可真是问到福晋了,若福晋真知道,哪里会落得如今这般境地?
一开始福晋与所有人一样,想着郭格格年纪小,不懂事,也没什么坏心,后来才知道郭格格这是故意恶心她。
福晋便冷着脸训斥过郭格格几次,训的郭格格眼泪直掉。
郭格格到底是年纪小,不知道内院中折腾人的法子多的很,没几日她就知道了福晋的厉害。
寻常人见福晋如此生气,定想着前去给福晋赔不是认错。
但郭格格乃是德妃娘娘选的人,心高气傲不说,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更觉得福晋是个不得宠且嫉妒自己年轻貌美的老女人,一心想着自己得宠后,就能在太子府横着走。
所以她是满院子打听四爷的喜好,甚至
还问起当初年侧福晋来,打听年侧福晋喜欢穿什么样的衣裳,喜欢什么样的首饰,甚至连熏香都用的与当年的年侧福晋一样,颇有东施效颦的意思。
这些年耿侧福晋都长进了不少,听闻这话直摇头道:“她是德妃娘娘选中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德妃娘娘就算不喜欢太子爷,可也不会自己打自己脸面,当初给了她不少陪嫁,这些日子也赏了不少东西,只怕她这银子花的冤枉。”
“只怕是郭格格又听谁说太子爷闲来无事会去竹屋转转,所以在那里守株待兔吧。”
还真是母子连心。
弘昼与耿侧福晋想的一样,更是心中明白。
他猜明日他一去那竹屋,门就会被人锁上,然后屋子里那不知名的香料一点,很快就会上演一出捉/奸大戏。
这等好戏,别说他在电视上看过,就连当初四爷差点都被陷害了。
弘昼很快就告辞回去了。
回去之后他苦思冥想,当真叫他想出一个既能破局,又能抓住弘时小辫子的法子。
到了第二天傍晚,小瓶子就带着弘昼前往了内院,一路上是扯着嗓子道:“……上次太子爷命人好好收拾了竹屋一番,里头的器皿都换成了新的,还有一棵皇上赏的二色牡丹。”
“既然您闲着没事儿,奴才就带您过去瞧瞧吧,说是这同一株牡丹上有的花儿是红的,有的花儿是黄的,还有的花是白的,很是稀奇!”
弘昼向来是做戏的好手,如今面上露出好奇之色,道:“真的嘛?”
“走,咱们快点去瞧瞧!”
他知道弘时定是有备而来,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大概在这一路上都有弘时的眼线,自然要做戏做的像些。
弘昼想的没错。
弘时不光在外院安插了人,甚至在内院竹屋附近也安插了人。
竹屋附近的丫鬟亲眼见到弘昼走了进去,小瓶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门上的锁锁上后,她这才将消息送到了外院弘时处。
一刻钟后。
弘时便言之凿凿在四爷跟前道:“……阿玛,我有要事与您说。”
“我听说弘昼与郭格格有染。”
四爷虽一直都知道弘时蠢,可在他听到弘时说出这话时还是愣了一愣,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弘时到底是第一次做这等事,心里有些紧张,咽了口口水道:“阿玛,我说我听说弘昼与郭格格有染。”
“一开始我听说这件事时也觉得不可置信,可后来却听人说弘昼这些日子闲来无事就往内院跑,而郭格格……也时常不见踪影。”
“再加上弘昼时常说不愿娶妻,我想,是不是他有了心上人,所以才会如此说。”
“而这心上人,他求而不得,也不敢对外说……”
这一刻四爷惊呆了。
他真的想劈开弘时那猪脑子,看看里头是不是全装的浆糊。
弘时却以为四爷信了他的话,太过惊讶的缘故,如今更是
道:“方才我更是听人说弘昼与郭格格齐齐去了内花园竹屋……”
四爷只觉得他这话是错漏百出。
他差点就忍不住想问弘时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虽说郭格格蠢的与弘时是不相上下。
但以弘昼的聪明才智,他若想偷偷做什么坏事儿,别人不一定瞒得过,可瞒过弘时却是绰绰有余。
更别说他从小生在紫禁城,长在紫禁城,这等事听过见过不少不说,更有幸亲自体验过一次,知道这件事定是弘时在捣鬼。
偏偏弘时不知道四爷是因自己的蠢钝脸色不好看,更是道:“阿玛,我知道这等话匪夷所思,我,我也不敢相信。”
“我觉得弘昼平素虽顽劣,却也做不出这等没规矩来的事情,郭格格到底是太子府中的格格,是弘昼的长辈啊……”
四爷索性站起身道:“走,咱们去瞧瞧。”
他这话音刚落下,弘时脸上的喜色就有些绷不住,露出端倪来。
四爷见状更是连连叹气。
父子两人疾步走到内院竹屋,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女子的娇喘声,更是娇滴滴道:“你这是做什么?”
四爷与弘时一听这话就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这等声音,唯有深陷情/欲中的女子才能发的出来。
苏培盛低声道:“太子爷,可要奴才先差人过去看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怕里头真是弘昼与郭格格,四爷看到这一幕受不了。
四爷刚摆摆手,还未来得及说话,弘昼就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苏公公,不必了,这样一出好戏自然要阿玛亲自看到才觉得有意思。”
四爷虽知道弘昼聪明过人,但方才也是悬着一颗心过来的。
他想,若弘昼真在竹屋里头,定是被弘时所害,他定会想方设法瞒下这件事的。
弘昼还小,他绝不会叫弘昼的人生里有任何污点。
相较于微微愣了一愣的四爷,弘时可谓是如五雷轰顶。
弘时觉得自己这事儿做的是小心又隐秘。
外院中是有人盯着弘昼一路走到内院来的。
内院里也有人亲眼见到弘昼走进竹屋的。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弘昼冲弘时咧嘴一笑,道:“二哥,你怕是做梦都没想到吧?”
弘时腿肚子一软,下意识道:“阿玛……”
他知道自己这件事做的有些许疏漏的地方,但没关系,只要四爷捉奸在床,难道还会听弘昼辩解什么吗?
四爷却是连看都没看弘时一眼,径直走到了竹屋门口。
苏培盛二话不说,只差小太监将门给踹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与弘昼穿着一模一样衣裳的小成子,这小成子乃是弘历身边最得力的太监,远远看去身形与弘昼差不多,正因如此,所以今日才会被弘昼借来一用。
方才屋内点了催/情香,但小成子到底是阉人,只觉得心中燥热
坏心。”
“你觉得,若换成弘昼是你,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吗?”
“他不会的。”
“他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是在别人身上找过错。”
说着,他更是道:“好了,别哭了,回去洗把脸吧。”
他这话说完,转身就走了。
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冲动易怒的弘昼愣在原地,就这?他十几年积攒下来的好名声差点就被弘时毁于一旦,四爷就这样走了?
可他犹豫几分,却没有追上前去。
别说他从四爷面上看到了悲痛的神色,就四爷这背影看着都挺叫人难受的。
他啊,就不要在四爷的伤口上撒盐了。
弘昼看着仍站在原地,啜泣不止的弘时,忍不住道:“二哥,你知道为什么皇玛法也好,还是阿玛也好,为什么都喜欢我,不喜欢你吗?”
这个问题萦绕弘时心中多年,他连眼泪都忘了掉,呆呆看着弘昼。
弘昼一字一顿道:“因为二哥你不光蠢,还坏,更是毫不自知。”
“你觉得你毁了我的名声,害我以后再也抬不起头来,以后皇玛法和阿玛眼里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吗?”
“呵,真是天真。”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人心都是相互的,你有没有想过今日我与郭格格一事宣扬出去,丢的不仅是我的脸,更是阿玛的脸面,太子府的脸面,皇玛法的脸面,乃至于整个皇家的脸面。”
“你没有想过。”
“从始至终,你想的只有自己。”
“阿玛和皇玛法他们目光如炬,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一个人,阿玛和红光玛法他们怎么会重视你?”
弘时呆若木鸡。
弘昼却是嫌再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带着小豆子与小成子转身就走。
一路上,小豆子是愤愤不平:“……有道是血浓于水,二阿哥与您还是亲兄弟了,怎么能做出这样歹毒的事情来?”
“可这件事,难道太子爷打算就这样算了?不是,您说太子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您要不要求到太子爷跟前,要太子爷还您一个公道?”
弘昼虽也觉得奇怪,却还是道:“算了吧。”
“若阿玛不提这事,我不会去他跟前提的,不是我想要放过二哥,而是不想叫阿玛伤心。”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日我会将今日之事还回去的。”
他怎么想都觉得今日这一幕是滑稽的很。
甚至于今日四爷没责罚弘时,他也不觉得伤心,只看向跟在他身侧仍一脸委屈的小成子,拍拍小成子的肩膀道:“今日之事,实在是委屈你了。”
“我听哥哥说你很喜欢吃鸡腿是不是?这样吧,从今往后我给你每顿饭都加个鸡腿好不好?”
小成子回想方才郭格格对自己狂追不舍一事仍是心有余悸,只怕到了夜里都会噩梦连连。
他却是摇摇头,忙道:“五阿哥您看得起奴才是奴才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