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努力的想要打伤那一百多人就行了,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因为当时爆发后的我,春之大帝成知威的意志已经占了上风,甚至要取代身体里的本我和自我。”
“对不起,再说一声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江常胜站起身来,朝汪福良还有紫诩门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神色与态度真实且真诚,让所有人都是眉头紧皱,唉声叹气。
“我错就错在我无法打败春之大帝的意志,所以才会杀了那么多人。”
“我不骗你们,只要我现在闭上眼睛,我的脑海里就满是那一幅画面,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死去的有老人,有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还有孩子,牲畜,马匹。”
“紫诩门一百多人倒在血泊里的炼狱场景,一直在我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在冲击着我。”
“让我感到身体发抖,恶心想吐。”
“那些画面不断的飞速闪过,如同梦魇一样,缠绕在我的脑海里,魂台中。”
江常胜说到这里,眸子里有泪光闪烁,让人动容。
紫诩门人的许多人更是在这一刻想到了今天的人和事情,眼泪决堤而下。
“汪大哥的道理说的很对,让我感触很深,每个人都会犯错,但不是说任何错误的代价,都要以生命的终结来结束。”
“我们太多人都太过于意气用事了,没办法,苍天大陆还有青天大陆上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历史文化,让每个人都把名望看得太重,所以行事作风等等等等都太过主观,容易忽略了他人的客官感受,却忘记了真正的强者,真正的名望,真正的优秀,就是对别人足够优秀。”
“冯将军的道理也很对,这就是一个现实冷酷而残忍的世界,法律还有信条确实可以约束每个人,但是在更多的应急情况里,在大势走向里,决定人们生死的,终究还是弱肉强食中的强食者。”
“并且,在场的每一位,都已经是成年人了。”
“我们没有权利去用自己的道德标准,用自己的意识观念来绑架他人,要求他人跟自己一样
。”
说到这里,江常胜忽然笑了。
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江常胜,被他这个笑容所吸引,几乎是所有人都在这一刻,从江常胜的笑容里感受到了相同的情绪。
那是遮盖不住的落寞。
笑的孤独,笑的寂寞。
“说出来其实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你们知道么,我江常胜,虽然今年才十七,马上就要十八岁了,从年龄上看,我得叫在座每位一声长辈。但是我在西北眺南府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见过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太多的世态炎凉,太多的能人异士,还有阴谋阳谋,等等等等,所以有时候我变得不像是这个年纪的我。”
“我给你们举个例子,我认识当阳城里很多朋友,有男有女。”
“朋友圈子里有很多情侣最后都步入了婚姻殿堂,但其中不少人都在感情路上有过不忠不贞,有些故事心照不宣,大家甚至帮他们遮遮掩掩,每次那些人结婚大喜的时候,我看着他们热泪盈眶地念誓行礼,我从没怀疑过他们在那一刻的真诚。”
“再举个例子,我以前还有一个小伙伴,认识了五年,和我特别不错,有一次我在一场大火中差点被烧死,就是他不顾一切的救了我,我一直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好伙伴,好伙伴。可是后来有一天他却突然死了,死在我父亲的书房里。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别人千挑万选,精心培养出来的间谍,从八岁起的时候就被灌输着‘靠近西北江家世子,窃取江家情报’的
观念。你们知道么,我当时拿着一个新买来的玩意去找他玩的时候,看到他倒在血泊中的时候。”
“他妈的,我踢了我父亲好多脚,但是踢疼的却是我自己,最后哭的稀里哗啦的也是我自己。”
“人性与人心是如此的幽深复杂,千帆过尽,我变得什么都能理解,却也什么都无法相信。”
“是的,我变得什么都能理解,也什么都难以相信。”
当江常胜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每个人的心弦都被触动了。
深坑里的江常胜,热泪盈眶,难以自持。
“所以年纪轻轻的我,没有许多成年人长辈们的成熟睿智,却活生生多出了一股与现在的我所不匹配的老态沧桑。”
“总是自以为看透人间苦楚却不能奋起而上,自以为意志坚定却悄然迷惘。”
江常胜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不好意思,可能跑偏了点,可能话说太多了,如果说的不对,不在理,胡言乱语,还请诸位一笑而过。”
“话说回来,我想表达的是,我可以理解在场的所有人,甚至能够与各位感同身受,可如果今天有人要问我究竟谁对谁错。”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
江常胜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满是诚挚地看了一眼汪福良,扫了一眼紫诩门众人。
“汪大哥,今天你们所有人对我的攻击,还有侮辱,其实我一点都没有记恨过。”
“当时我心里其实对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们每个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还有我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大家都是被推着走到这一步的。”
“汪大哥,你还有这里的每一个紫诩门人,今天不论是谁杀了我,或是要绑走我。”
“我都不会责怪,真的不会怪罪。”
“反而我会很坦然洒脱。”
“如果今天我离开了这里,在未来的日子你们不管是怎么对我,派人寻我复仇也罢,找人暗杀我也好,我江常胜,常玉,可以拍着胸脯大声的说一句。”
“我不躲不避不藏,我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