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行使劲吸了吸鼻子,没错,是酒香味,不是自己的幻觉。他竖耳倾听,庙外,是马蹄踏雪之声,一个人的脚步声止于门外,想必是在系马,接着庙门被一把推开了,一个满头满身雪花的人夹着寒风雪粒拥进了庙里,手中提着一只好大酒葫芦。这人转眼看见庙里地上还躺在一个人,拱了拱手说了声:“叨扰!”便转身关上了庙门。
左行道:“怎么不把马也给牵进来,外面大风大雪的,不怕给冻坏了?”
那人道:“也说的是。”出去牵了马进来,那马刚踏进庙中,便是一声长嘶,慢慢地踱到左行跟前,卧在地上。
左行苍白的脸上满是欢笑,道:“好马儿!乖马儿!”伸手替它拂去长鬃上的冰屑。
原来这马便是左行的汗血宝马,而牵马之人,便是那日的夺马之人——祁连鹰。
祁连鹰道:“咦?奇也怪哉!怎么老兄你认得这匹马?”
左行道:“这马是我的朋…”
“放屁!”祁连鹰骂道:“这马是我千辛万苦才弄到手的,你却说是你的!别以为这马跟你比较亲近就想动歪脑
筋寻什么便宜!告诉你,这马是我的!”
“我认得你,你是祁连鹰。但这马却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左行受伤着实不轻,现在说话也颇感吃力,歇了一歇道:“我是说,这马是我的朋友。”
“朋友?”祁连鹰奇道。
“是的,朋友!”左行抚摸着马儿,“我们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过面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驯服它让它跟着你的?”
祁连鹰这时也认出来左行,对这家伙颇有些忌惮,如实相告道:“其实…其实不是马跟着我的,而是马儿带着我来到这地方的。”他走到墙角,一屁股坐了下去,接着道:“我逮这马儿一个多月了,始终奈何不了这畜生。方才我见这家伙在山脚下转悠,就慢慢地靠近它,想不到这家伙这次倒不跑了。我拿出绳子来套住了它,想把它往山下牵,它却往山上走了几步,却又不跑,我就姑且跟着,它就将我带到这儿来了。唉,想不到我驯了十几年的马儿,这匹马儿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听我的话。”他拔出葫芦塞子,一仰脖“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大口酒,想是说了这许多话颇费口舌。
左行的喉头上下涌动,咽下一口唾沫,道:“我好想喝酒,能不能给我喝一口?“
祁连鹰晃了晃酒葫芦,摇头道:“剩下不多了,我自个儿喝尚且不够,不能给你!”
左行心痒难搔,只觉喉头渴地厉害,乞求道:“我胸口痛得厉害,头也晕得紧,就让我喝一口吧!只一口!”
祁连鹰看他脸色苍白,仔细一瞧,见他胸口一大片血痕,忙道:“你受了伤?”心下暗暗心惊:天下高手是越来越多了,这小子武功已着实不弱,竟然还有人能将他伤得这么厉害!
他摇了摇头,有些不情愿地将酒葫芦递过去:“说好了,只喝一口啊!”
左行立刻接过酒葫芦,将塞子随手一丢,猛灌了一大口,赞道:“好酒!”却不把酒葫芦还给祁连鹰。
祁连鹰紧紧盯着左行手中的酒葫芦,苦笑道:“什么好酒,这是方才我在山下农家沽来的小薯白干,只花了两钱铜子。”
左行摇了摇头,道:“以前我刚出来闯荡的时候,常常对自己说,我要干一番大事业,好好地生活,好好地享受生活!等我成就一番伟业,什么金钱美人,就都不在话下了。”
祁连鹰接过左行递过来的酒葫芦,喝了一小口,道:“不错,好男儿志在四方,自当仗剑天涯,图一方宏图伟业
的!”
“错了。”左行黯然道。
“怎么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