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栓一看吓魂儿都飞了，他爹这是要命啊，鞋都顾不得穿，踉跄着往外跑，刚跑到院里，他爹就追上来，一杠子又砸下来，亏了旁边廊柱子挡了一下，大栓身子躲过去了，胳膊却没躲成，就听啊一声惨叫，大栓抱着胳膊摔到院子里。

满院子小厮丫头忙着来拦，哪拦得住，却只把大虎手里杠子夺了去，大虎却还不解气，挣开众人，上去又踢又踹，踹大栓嗷嗷直叫，地上滚来滚去……

李氏奔进院来，急忙扑到了大栓身上，大虎瞪着她怒喝：“你给我闪开。”李氏喊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干什么啊！大栓纵有天大错，你说他，教他，打他，我都不拦着，可你这是要他命啊！”

大虎咬牙切齿道：“我就是要这畜生命，我刘家门里不养活这样败家畜生，他赌，他偷，他，刘家八辈祖宗脸，都让他给丢光了，丢光了，今儿我非打死他，你给我滚开，滚开……”

李氏哪里肯躲，死死抱着他腿哭喊：“你疯了，你疯了，大栓是你儿子，不就几个钱吗，几个钱吗，什么大不了事，值当你要儿子命来偿……”

刘氏扶着善长过来时候，这里正闹不可开交，善长一看这样儿忙喝了声：“大虎你做什么？”

大虎一看姐夫那个病歪歪样儿，心里愧满脸通红，上前一步就要跪下，被善长一把搀住：“你这是干什么？”大虎道：“姐，我大虎对不住你，大栓这个畜生把姐夫气成了这样，弟弟心里愧慌，愧慌啊！姐，姐，大虎对不住你啊，还有采薇，才多大个孩子，倒给这畜生去收拾烂摊子。”

刘氏道：“一家子说这些做什么？你们两个丫头，赶紧扶着少爷进去，升儿你去请了郎中来，张婆子，把你们家太太搀到屋里头去，这闹像什么话。”

刘氏发话了，院里人没有敢不听，不大会儿功夫，就都进了屋去，请了郎中来，说大栓胳膊恐是折了，又忙着去县城里请接骨大夫，忙活到了掌灯时分，才算料理明白。

善长还病中，撑不住这许久，等着大虎这边儿消停了，刘氏便扶着回去了，这边屋里就剩下大虎两口子和大栓。

大栓抱着胳膊缩炕角，连头都不敢抬，李氏护儿子跟前，大虎看见大栓哪个样儿，气就不打一出来，这会儿人都走了，李氏才小声道：“你别总瞧着儿子一千个不顺眼，便是再不好，也是你嫡亲儿子，一点儿小事你就喊打喊杀要儿子命，真有个好歹，你刘家就绝后了。”

“绝后？”大虎恨道：“有这么个畜生我倒情愿绝后，省将来让人家指着我脊梁骨，骂我们刘家祖宗。”

李氏被他一句话差点噎死，好半晌才道：“说来说去不就是五千两银子，也不值儿子一条命啊！”

大虎瞪着李氏忽然点点头道：“我才知道，大栓怎么就成这样了，有你这样混账娘，想不混账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