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复的原名是什么,他自己也早都忘记了。孙复这个名字已被他用了整整十四年。
那是十四年前的冬天,孙复与往日一般,上街帮主家收帐。却奈何大雪漫天,少有店铺开张。
这一通帐钱收不到,孙复自免不了被刁蛮老管家一顿斥责。虽也无伤大雅,却当着那许多号称游历过江湖的打手们面前,很是丢脸。
孙复心下惴惴,正无计可施间,忽见雪地里远远奔来一个身着华丽棉衫的少女。她满面惊恐,踏雪飞奔,背着一个四五岁的少年,生的当真是玲珑剔透,可爱至极。
孙复好奇心起,便立在荒无一人的街道上抄手闲看。
大雪越下越大,渐渐阻绝了视线,可孙复还是看到了两匹马自远处奔来,呼啸有声。马上乘客劲装怒目,黑衣云纹,好生骁勇。
孙复不禁心向往之,暗道若自己能坐上那高马、穿上那黑衣、提着那短枪潇洒江湖,该是何等妙哉。
那背着孩子的少女毕竟太过疲累,一个不慎,反被积雪绊住了脚,跌入了雪地之中,再也不动了。
她后背上的孩子双目紧闭,脸色虽还红润,却任凭风雪如何肆虐,总也不睁开双眼。
孙复踮脚细看,但见那二乘马奔到近前,两乘客跳下马来,提着短枪,缓步走到趴伏雪地,无有声息的少女身边。
孙复心想:“这娘儿长的倒真美极,就这样死了岂不可惜?”有心上前帮手,却见那二人太阳穴高高鼓起,武艺当很不凡,自认不敌。
好生无奈,也只得作罢。
正意兴阑珊,准备离去之时,忽见那少女一跃而起,轻轻一掌印到了一个黑衣客的胸上。
那黑衣客踉跄后退两步,轰然摔倒,身子一阵抽搐,再也不动了。
少女竟有如此武艺,一掌毙敌,实令孙复大觉新奇
,一时也不再想着离去,转身隐在墙角,继续探头张望。
但见那少女一掌杀敌之后,立时后跳三步,避开了另一个黑衣客刺来的短枪。
那黑衣客见同伴身死,情急一枪,颇显慌乱。待少女跃开后,忙飞扑到同伴的尸身之上,左右查看,确定已死,“啊呀呀”一声怒吼发出,喝道:“贼妮子,老子今日非剐了你不可。”
说着提起短枪,便要向那少女刺去。
那少女面色惨白,空着双手摆开了架势,冷冷的道:“云陈,你的两位师兄于江湖之中威名赫赫,《天剑》、《地剑》之名哪个不晓?行侠仗义,盛名累累,当真是大丈夫、好男儿。可是你跟风陈呢?你二人做的是什么?那贾充何等样人,竟值得你们甘心归顺?”
孙复心想:“天陈、地陈倒是听说过,这云陈、风陈是谁?怎从来也没听过?那贾充…莫非是六军大都督贾充?”
他心中波澜大起,越看那二人越觉心惊。想要离去,又总觉能见到这种大场面,不看个透彻便轻易离去,很是舍不得;不离去,又恐那二人哪一方获胜之后,发现了自己,杀人灭口。
犹犹豫豫,却听那云陈喝道:“孙皓已自缚投降,你却偷偷带着他的幼子逃离,所安何心?”
少女冷哼一声,道:“缚己身,驾羊车,彼非我孙吴之主。”
罡风大作,白雪飘摇,云陈再不多言,提枪向那少女点去。
枪出如龙,内劲迸发。少女不敢硬接,运起了身法左右闪避。
孙复武艺微末,哪里看的明白那许多,只觉眼前一片混乱,棉衫与黑衣交错,掌影与枪尖碰撞,此来彼往,好生玄妙。
终于斗了三刻余,那云陈一个不慎,被少女欺身上前,拍了一掌。
少女也未能全身而退,递掌过后,再也躲不开云陈
的短枪,但听得“噗呲”一声,枪入右胸,贯穿而过。
鲜血流淌,染红了满地白雪。
孙复圆睁双眼,却见那少女吭也不吭一声,心下好生敬佩。又见她强皱着眉头,硬生生抵着长枪向云陈的身边抢进两步,右手寒光一闪,一柄断刃已自云陈的脖颈之上划过。
鲜血狂喷,染红了少女的面颊与衣衫,背脊上露出的尺长枪尖上鲜血滴答,红的似比天光还艳。
少女剧烈咳嗽了两声,再也忍不住,摔倒在了雪地之中。
孙复自墙角窜出,略试鼻息,那少女并没有身死,只不过伤势太重,天寒地冻,若无妥善救治,恐怕再难活过今天。
孙复光棍一个久了,见那少女面容娇艳,虽因伤重而略显惨白,映在他的眸中,却是越看越觉好看。心中邪念陡起,抱起了少女与她背负的幼童,牵来了那两匹在雪中踱步的高马,翻身而上,扬长去了。
来到自己家中,拴马烧水,先给少女清洗了伤口,上药包扎。而后再熬制了一碗浓浓的鸡汤,喂食少女与幼童喝了。
二人昏迷难醒,孙复愈发忍不住心中的邪火,不到天黑,便将昏迷不醒的少女脱光了衣衫,压在了身下。
一番云雨之后,少女面色转红,却仍旧没有醒来。
如是日日翻云覆雨,终于过了三日,少女悠悠醒转,看了孙复一眼,猛地翻身坐起。
一经询问,才明前后,再看幼童无碍,心下稍定。
孙复对少女确真起了情意,在她面前做尽了好男儿姿态。并在某一日的晌午,收完帐后,匆匆回返。
孙复对少女扯谎说自己识破了富户的奸事,唯恐性命难保,便要带她与幼童离去。
少女伤重,行走江湖多有不便,并也渐对孙复起了好感,当下点头同意。
恰此时幼童醒转,少女更加欢心。
孙复凭着吞没的帐钱,与少女来到建邺城外的一处
偏僻小村之中,购物买米,隐姓埋名。
斗转星移,转眼两月,少女忽然发现自己竟已怀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