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烬见折扇没能挡住,心境忽乱,这一刀的意境顿时消散。内力急涌,硬生生的将断剑收了回来,终究免去了云缥缈的断手之厄。
云缥缈背上冷汗长流,良久无声。
台下群豪更是翘首静观,无一敢言。唯江凌波不知详情,见二姥爷不动,便是大哥哥胜了,拍手叫道:“好呦,大哥哥胜啦,大哥哥赢啦。”
群豪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喝彩称赞。
云缥缈后退一步,抱拳道:“云兄弟剑法绝伦,愚兄甘拜下风。”
孙烬忙还礼道:“云大哥处处留手,小弟才侥幸胜此一招。”
场中众雄哪里能看不出来,云缥缈已用尽了毕生所能。孙烬这话,也只是在替长者前辈保住面子罢了。
云缥缈本就豁达,且是朋友间的切磋,哪里会计较这许多?“哈哈”一笑,道:“天生骄子,绝世英才。江湖浪涌,能挺身浪头,弄潮而行的唯孙兄弟也。”
群豪同喝:“江湖弄潮儿,少年第一人。”
孙烬大感惶恐,红着脸,挠着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
云缥缈挽着他的手走下台去,端起酒坛,仰头长饮而尽。
孙烬也自小鬟手中拿过酒坛,陪着云缥缈痛饮。
一时间酒香流散,欢声跌宕,热血与豪情惊得艳阳飘飘向西,已将垂下虞渊。
孙烬之名,自此烙印在了江湖武林每一个人的心中。
正自欢闹间,忽有一人冷哼道:“乱伦之徒,也敢妄称江湖弄潮儿,当真可笑之极。”
众人纷纷止住话头,循着那声音看去,但见说话的正是不知已何时返回场中的吴姓少年,吴二狗子的儿子,吴小狗。
此人心性卑劣,行事之险恶,犹胜乃父。群豪并不将他的话当做一回事,纷纷斥责喝骂,吵闹着让他滚蛋。
吴小狗嘿笑道:“我滚蛋便滚蛋,只是你们忒也愚笨,一个与自家妹子乱伦胡闹的小子,竟然被你们称作什么‘少年第一人’,当真可笑,可悲。”
孙烬双眼微眯,已猜到了他话语之中的意思。
群豪仍旧不知前后,厉声同问:“小子言下何意?”
江凌波怒而跳起,踏着游龙掠影步法奔到吴小狗身边,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骂道:“小畜生嘴巴不干净,看我不
要你痛不欲生。”
说着一拍腰间布袋,便要放出小红来咬他。
小红虽已无有毒性,却毕竟是剧毒之物,孙烬唯恐江凌波闹出人命乱子,忙闪身将她拉了过来,道:“凌波,别闹。”
江凌波气鼓鼓的道:“他骂你,我就是听不惯。”
孙烬摇头一笑,道:“随便他骂,我孙烬身端影直,怕他何来?”
吴小狗躺在地上,看了一眼身侧围观的一众江湖中人,“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崔戎奔了过来,喝道:“小子,今日不给我孙兄弟扣头道歉,俺姓崔的先灭了你。”
吴小狗狂笑不止,说道:“你问问你这孙兄弟,跟他那个蒙着脸面的妹子整日价窝在房里、同床共寝,腻腻歪歪的做些什么。”
崔戎知道子芄与孙烬的关系,但也没想到孙烬会与她整日价睡在一起,闻言冷笑一声,道:“芄儿妹子喊孙兄弟一声兄长哥哥是不错,可是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便是成了亲,做了夫妻,又算得了什么?”
吴小狗愕然一怔,道:“什么?不是亲妹妹?”
群豪这才瞧出、听出内里的所以然来,哄笑着骂他吴小
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孙烬自人群中向坐在不远处的子芄看去,但见她一双眼睛之中微有泪光泛滥。
她的泪光,乃是因为自己差点儿连累了孙烬,略起内疚,同时暗暗发誓,今后再不与孙烬同床共眠,毕竟江湖嘴杂,不比荒野之中。
孙烬看在眼里,却心想:“我虽然对芄儿没做过什么,但女孩儿家的名声是最重要的。我怎能糊涂至此,来到云府,来到众人的面前,还与她同睡同眠。我浪荡男儿倒无所谓,可是累了她,于心怎安?”
心起彷徨,也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头脑昏晕,竟然在此茫茫然之际,脱口说道:“芄儿跟我已经成亲了,我与她同睡同眠,有何不可?”
一言出口,人群之中登起恭贺之声。张怀虚、云仙裴、崔戎等人虽然面带疑惑,却转瞬消散,化作一片欢喜,纷来道喜。
晏秋白坐在子芄的身边,探臂将她搂住,道:“芄儿妹子,你可是好福气,能嫁给孙兄弟为妻,也不知要羡煞多少妙龄少女来。”
子芄轻轻摇头,道:“我…我…”
她自知自己的面容与遭遇,虽然心中早对孙烬有情,却
一直不敢启唇出口。而今虽要摇头说出实话,却忽觉心中一暖,好似极为欢喜,又极为激动。
泪水再也忍不住,自眼角滑落,打湿了黑纱,以及黑纱下那一张伤痕满布的脸面。
晏秋白两度嫁夫,深知女孩儿的心情,搂着子芄的手臂紧了紧,道:“哭什么啊,该高兴的。你怎能瞒的这么紧?连我都不告诉。”
旁侧的蓝玉影看了看子芄,又看了看人群中的孙烬,眼神变换,忽而露出一抹哀伤。
孙烬言语出口,自知失言。心下泠然间,忽闻一道暖香自人群中飘飘而来,萦绕在鼻下,经久不散。
他心头一颤,道:“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