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去,正见一抹青衣,随着个佝偻着身子、手拄拐杖的老妇缓慢向远处走去。
那背影、那暖香,不正是司马湦?
孙烬大喜过望,也顾不得与众雄再谈,忙飞奔出人群,寻了那青衣与老妇的背影追去。
一边急追,还一边大喊:“湦儿,湦儿…”
声音消散在天地之间,众豪转头看去,各自面露疑惑。
张怀虚、云仙裴、紫菱夫人与魏华存、晏秋白等几人各自暗叹一声,不表心意,担忧自明。
子芄更是浑身一颤,扭头想要去看孙烬,却被人群遮挡,又站不起身来,哪里能看得见?
三求老人拉着司马湦,脚步虽缓,一步跨出却已到了三丈之外。任凭孙烬穷尽游龙掠影步法,也始终追赶不上。
终于奔出了凌烟阁广场、奔出了云府、奔出了建邺城,西天残阳下,四处荒野中,三求老人与司马湦的身影陡然止住。
那一张熟悉的面孔再次映入了孙烬的眼中,让他不自禁的泪落涔涔。
他止步在司马湦身前半丈处,呆呆的望着她,道:“湦儿…我…我想你想的好苦。”
司马湦的眼角也有泪水滑落,却蓦然扭过头去,也不打话,也不再看孙烬。
三求老人满面怒容,猛将枯木拐杖往地面一点,喝道:“贼小子,娶了媳妇还不满足,又来纠缠湦儿?”
孙烬心头一紧,忙道:“没有…我没有…湦儿你听我说。”
司马湦冷冷的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天涯路远,你我自此分道,永不再会。”
说着拉起了三求老人的右手,道:“师父,咱们回家吧。”
三求老人不无怜爱的看了她一眼,复将怒目转向孙烬,“哼”了一声,大踏步向前走去。
孙烬心知定是自己方才的言语让司马湦产生了误会,有心解释,却为时已晚。见她被三求老人拉着,飞也似的远去,忙运起轻功,急追而去。
三求老人乃是与皇甫参商、何参差一辈的江湖宿老,年少时虽然声名不著,中年之后却凭着独到的轻功与精湛的内力,名动一方。
而今她已百岁上下,虽然年迈,内力轻功却丝毫不减当年,身躯飘忽,虽带着一人,仍比孙烬快上不少。
她径往西北而去,走的都是荒野丛林,待到夜幕笼上大地,已消失在了天地的尽头。
孙烬鼓荡内力,驱散了血肉间的疲惫,满面惶急,脚步踏的愈发快了。
直追至天明,已不知奔了多少里路,借着东天白芒,孙烬放眼望去,天地之下,哪里还有三求老人与司马湦的身影?
他心中不住埋怨自己多言有失,不仅坏了子芄的名声,更引得自己的湦儿起了误会。
如不然,此刻早已与湦儿团聚,欢笑相伴,共看日升月落,何等美哉?
思来想去,都是因为这嘴上的荒唐。他猛地探出右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掌间内力吞吐,直将右颊打的高高肿起。一口鲜血喷出,内里还裹着两颗碎牙。
孙烬眉头紧皱,看也不看自己吐出的血污,轻功再运,继续向西北方向追去。
一边狂奔,一边心想:“湦儿说要回家,是要回洛阳,还是回三求老人隐居的昆仑山?”
又想:“洛阳在哪?昆仑山在哪?”
心有疑惑,脚步便慢了几分,恰见不远处的小溪边有两个妇人正并坐洗衣,孙烬飞奔过去,问道:“请问二位,可知洛阳的方向?”
那二妇人只是农家贫女,一生也没有离开过居住的小城。其中一个年岁稍长的看出了孙烬眉目间的急迫,道:“小兄弟别着急,我们不知道洛阳在哪儿,但是我们这是属于淮南府管辖的,你估摸着看看。”
孙烬点了点头,道谢一声去了。
“淮南府又是哪儿?”
忽觉一股浓重的疲惫涌上了心头,孙烬忙运转内力,想要驱散疲惫,却觉丹田空虚,原来内力已被用去了九成。
若在平时,这一夜的狂奔对他来说并不算很累。只因昨
日与云缥缈拼斗五百余招,内力本就耗损严重。而后又没命追赶三求老人,才至于此。
此时双腿发飘,眼神虚晃,竟要摔倒。
孙烬思念着司马湦,迫切的想要找到她,跟她解释自己与子芄的关系。此时哪里能跌倒昏晕?忙强打起精神,寻路来到了一座小城之中。
城中有客栈饭庄,孙烬身无钱财,又觉得饥饿难忍,心想若不吃喝些东西,哪里还有力气去追赶湦儿?
正没理会处,忽见一个身着兵甲的将军策马急奔而来,惊得满路烟尘,惊呼频起。
孙烬看那将军的面容,当真凶悍,目露凶光,挥鞭抽打坐骑的同时,更不住辱骂阻路的行人。
忖道:“哼!如此样人,当非良善,便取你坐骑,拿你钱财,也算是替这些受惊的百姓们报仇了。”
言念及此,便飞身迎着那骏马而去,待到近前,全不顾将军的怒骂呼喝,猛地拔地而起,一脚将他踢下马去。
孙烬飘忽而落,坐上马背,双手一提缰绳,便将因鞭打受惊、闷头狂奔的骏马拉住。
骏马人立而起,长嘶惊天,众路人纷纷远避,唯恐伤了自己。
孙烬看了看倒地痛呼的将军,喝道:“拿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