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萧一直没有见到孙烬的真实本领,忽见他抽出断剑,不禁一惊,暗道:“原来师叔祖所用的也是一柄断剑。”
孙烬断剑在手,那区区吴二狗子哪里还能放在眼中?趁他落地惊骇之时,猛地欺身而上,一招‘初写黄庭’径刺而上。
台下的魏华存眼见这一式剑招很有自己《内外黄庭经》的韵味,眼光一变,面前似浮现出了一抹雪色身影。
他飘忽若仙、他清啸云卷、他剑指八方、他无人能敌。
“如此之人,为何自己早年不识?待到识得,自己已做他人妇,又怎再侍奉君前?”
她曾如是想过,只不过那人现已不在,唯留下一抹传说,飘荡在江湖众人与魏华存的心头,总也抹不去、甩不开、忘不掉。
吴二狗子一个不甚,胸口被断剑刺中,虽然皮肉稍开,剑锋未能入体,却也疼痛钻心,好不难忍。
他惨叫一声,挥剑向孙烬斜刺而去。
孙烬冷哼一声,道:“萤虫之光,也敢在凌烟阁前放肆。”
右手抽出断剑,左手一指点出,正中那吴二狗子手中长
剑的中身。
这一指与张萧之前那一指一般无二,都用尽了十成内力。
但听得“叮”的一声脆响,那吴二狗子的长剑自中而断。
剑断身法乱,吴二狗子斜向旁侧倒去。孙烬起脚踹下,正中他胸腹之上。
一个枯瘦矮小的身躯,就这样被孙烬狠狠的踢下了台去。
若非他心中怒火已消,方才那一剑便能将吴二狗子刺个通透。
断剑虽然无尖,但以孙烬此时的内力来论,莫说刺破人体血肉,便是青石钢板,也阻剑不住。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众雄满拟要看一场好斗大戏,却没想孙烬手起剑落,不仅将吴二狗子的长剑折断,更将他刺伤,并踢下比武台。
有几个知道吴二狗子武艺之人惊呼道:“这…这便是怪侠传人?”
却多数人以为吴二狗子武艺平庸,自来丢丑,虽也惊叹孙烬出手干净利落,却没那几人如此惊骇。
要知吴二狗子的武艺虽算不上一流高手,却也与上清观
云阳子在伯仲之间,二人可是实打实的较量过。
云阳子坐在人群中,看着孙烬,好似看着个妖魔鬼怪一般。
他如何能想象得到,几个月前的云崖山下,那个手上无有丝毫自保之力的少年,竟然变化如斯。只这短短几个月的功夫,便比自己几十年的苦修要长上不知道多少倍。
天渊之差,当是此时最好的形容。
孙烬拍了拍手,对台下横卧惨叫的吴二狗子道:“比武就比武,你却辱我师父,杀你本也不枉。”
那姓吴的少年呆立在台下,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台上的孙烬,最后将眼光投向紧盯着孙烬的蓝玉影,眉头紧皱,面色惨白,转身钻入了人群中,不知到哪儿去了。
孙烬大觉心寒,心道:“这吴二狗子,何曾不是个可怜人?百般疼爱的儿子,竟然舍他而去,唉…”
一声长叹,带起了脚步,便要走下台去。
忽见坐在江凌波身边的蓝玉影站起身来,踏步走上了比武台,抱拳道:“小女紫菱派蓝玉影,想向孙大哥讨教几招剑法。”
孙烬略觉诧异,心想自己并没有得罪此女,他为何要来与自己过招?
他自然没有得罪蓝玉,且蓝玉影此来便真只存了过招讨教的心思,并非要为谁来找场子,寻他的晦气。
她乃紫菱派后起之秀,素得师父疼爱,更传妙法不少。虽极少踏足江湖,却也早有盛名流传于一干年纪相仿的俊杰耳中。她本对孙烬颇有好感,见他武艺不凡,更早起了一较高下之心。
有同辈之人请求过招,孙烬自不好退却,无奈之下,只得点了点头,抱拳道:“在下孙烬,还请蓝姑娘手下留情。”
众雄“哈哈”大笑,同声道:“孙兄弟武艺不凡,可也要懂得怜香惜玉才是。”
孙烬面色一红,却听蓝玉影一声娇喝,蓝衣飘摇,一柄雕花长剑已破空向自己刺来。
剑势虽快,蕴含的变化之道也很玄妙,但在孙烬看来,比之地陈的枯枝着实要差上不少。
他断剑斜拨,挡开了蓝玉影这一剑,左手微探,情不自禁的又想使出点指断剑的招式。
却忽想蓝玉影与自己无有仇恨,比武过招而已,何必断她宝剑?当下忙收了已探出去半尺的左手,脚步交错,化作一道黑影,飘到了蓝玉影的身后,道:“你打我不过,下去吧。”
蓝玉影的武艺在同龄人中可算顶尖,于中一辈也算得上好手,虽稍比崔戎不如,与晏秋白却在伯仲。
如此武艺,怎能是孙烬的敌手?
她想要讨教孙烬的剑招,却穷尽全力,也逼不出孙烬使用剑法。运剑五招过后,仍旧连孙烬的身影都琢磨不到,只得收剑停身,道:“小女武艺不如孙大哥,甘拜下风。”
说罢转身走下台去。
上来时风轻云淡,下去时依旧风轻云淡,单这一份万事不扰的心态,便非一般少年人所能比得上。
孙烬心下大赞,忽想:“这蓝玉影在师父面前故作从容,那时在花园中对崔大哥已起了怒心,可不是这般模样。”
摇头一笑,也不再计较人家小女儿的心态。
蓝玉影所修紫菱妙法,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要摒弃心中杂念,无悲无喜。待到精深之时,更要忘悲忘喜。如此特殊的要求,此法当然威力不凡。
她深得师父紫菱夫人真传,却始终只能在师父面前保持平淡之心,背地里依旧是难以自制情感。是以此时上台,除与孙烬比试剑法武艺之外,还存了对自己功力的考较之心,看看自己是否能真正的做到万事不萦于怀的从容与平
淡。
外人自看不出好赖坏,她自己却非常明白,功力毕竟还没有练到家。因为她此时的心中,早已被紧张与尴尬充斥的满满当当,若有人在她耳边轻言一声,她非要惊呼出口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