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烬飘身后退,何丰乘势欺近。
文俶、子芄与地陈看在眼里,一个伤重难持,无法援手;一个手足残废,更起身不得;另一个则未脱情网,彷徨无措。
情势危急,孙烬已退下石梁。脚下山道平台稍比石梁宽上几分,已足够施展乱剑。
意沉心间,乱剑随心而,剑光挥洒,若暴雨倾盆,虽破绽万千,却避无可避。
何丰金刀连闪,终究只挡得住三十余剑,便已被孙烬划中了裤管,伤了右腿。
地陈嘴角带笑,心道:“凭你何丰那二流刀法,若非乘了这地势之利,早被孙兄弟的顺剑所伤,何需动此乱剑?”
正如地陈所想,何丰虽然占着内力的优势,却刀法不美。若在旷野平地,孙烬只以《日月玄枢剑法》与之对战,便可破他刀法。虽免不了被他内力震荡而右手酸麻,却也可拼着伤重将他斩杀。
但此地狭窄,对招式以变化为主的《日月玄枢剑法》多有限制,更加上孙烬剑法虽练得熟稔,毕竟时日太短,内力又低,一时难以防备快刀,故才有先前之败。
但当乱剑使出,立时伤了何丰,反败为胜。
何丰自也看出了孙烬剑法不凡,心想凭着快刀先攻,打他个措手不及,却哪里想到竟只堪堪伤敌一处,反被敌伤一处。
两下扯平,何丰快刀招数已然用尽,若再比斗,孙烬便能看出他后招不济,乘势便能攻上石梁。
当下不敢停留,忙后跳三步,退到了石梁之上。
孙烬挺剑傲立,不知何丰快刀招式用尽,一时不敢前攻。
何丰据守石梁,心知孙烬再攻自己必取不到好处,当下心神变换,思绪飞转,深索破敌妙法。
两人都不敢上,无奈之下,只得暂且罢手。
孙烬防备着何丰,退了两步,来到文俶身边。矮身将文俶扶起,靠在子芄身边的石壁上,道:“文叔叔,这人刀法快的紧,我一时难以破解。”
文俶点了点头,内伤已深入肺腑,再难起身。
他虽与何丰多次交手,却哪里能容他施展快刀?若非忌惮地陈在侧掠阵,只怕早出杀手,将何丰师兄妹二人震杀当场,也不至于陷入奸计,反被敌乘,身受如此严重内伤。
现见何丰如此,虽知道孙烬剑法不凡,却更以为何丰刀法了得,也一时拿捏不住他快刀的套路,不禁眉头微蹙。
孙烬见文俶无甚妙法,转头再看子芄。但见她也是蹙眉沉吟,想来也无善策。
如此身怀绝技的三人,却因对敌人不熟而被一个并算不得了得的何丰逼在了绝境,地陈有心出言提醒孙烬,何丰刀法已尽,却见席煜不时瞥向自己,哪里敢言?
无奈无奈,只得摇头长叹。
孙烬百思无法,何丰自也难有对策。一时僵持,不觉天已渐明。
文俶毕竟久经战阵,思虑破敌之策极快,不一时便想到了妙法,对孙烬道:“此地地势如此,那何丰乘了地势之利。且你的剑法似乎主以变化之道,在此难以施展。老夫便传你一套《游军鞭法》,你运于剑上,大开大合,足可将石梁封死,任他快刀如何,也终究难以伤你。”
孙烬只说不敢轻受妙法传承,却被雷厉风行的文俶摆手阻绝了话头,只得“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文俶便着重将如何运力使鞭的几道路子讲了。
孙烬听在耳中,心中却往复推演,但觉这一路鞭法讲究的是以大力破巧,荡杀敌兵,当是战场妙法,所使用的也是五尺硬鞭,暗道:“不知这鞭法用在断剑上,是否见效。”
鞭法套路不多,只寥寥十招,孙烬默记熟稔,在心中不住演练。待得差不多了,便起身来到石梁上,剑指何丰,道:“再来过。”
何丰本不想再比,但想师妹在后,如何能自露怯势?当下硬着头皮,提刀向孙烬攻去。
快刀比之前更快几分,孙烬却一改变化多端的剑招,猛地将断剑向前荡去。
一剑荡开,二剑又出,三五剑影若银光匝地,不仅将何丰快刀的来路尽数封死,更将他一步步向后逼退。
终于快刀用尽,又自第一招重复,孙烬右手酸麻,暗运内力抵消何丰刀刃上的力道,心念一动,暗道:“原来你已技穷,且看我的。”
《游军剑法》倏忽收回,断剑变换,银龙复出,一式‘初写黄庭’,径取何丰下腹。
地陈嘴角露笑,大起赞意。席煜却“啊”的一声惊叫,手中紧握黄金判官笔,便要拔足去营救师兄。
孙烬哪能容她来救?见何丰败像已呈,却兀自扭身闪避,当下忽变剑招,猛地划过他的右肩。
“哎呦”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自何丰的嘴里发出,他那一只能提刀,能杀人的右臂,便在孙烬的剑影之中,随风落下石梁,跌入了山崖之下。
风过呼呼,何丰惨叫凄绝。席煜自后将身躯颤抖、脚步凌乱的师兄拉下了石梁,泪水汹涌而出,对地陈道:“快给师兄止血。”
说罢闪身提笔,直向孙烬点来。
判官笔上多有点穴之术,那席煜正擅此道。一笔点落,二笔又至,接连一十三招,皆取孙烬周身死穴。
孙烬舞剑阻挡,却见笔尖不利,心想便被你点上,又有何患?当下不受门户,反抖剑欺上。
地陈见状眉头一跳,全然不理会兀自惨叫的何丰,便要
出言提醒孙烬。却早听文俶的声音传来:“小心她封你穴道。”
孙烬这才知道这黄金打造的粗笔,原来是点穴之用。当下忙变剑招,挡住了判官笔尖,继而后跳一步,一边挥剑抵挡,一边沉思破解之道。
席煜的内力不比师兄何丰差上多少,较孙烬为高,且那一路点穴之法用的极为熟稔,非何丰的快刀所能比拟。
更加上她怒火难遏,笔笔皆取死穴,着实令孙烬头疼。
数招过处,断剑虽挡住了死穴攻势,却反被笔尖点中了左肋,顿时左半边身子酸麻,再也提不起半分气力。
孙烬大骇,忙向后退下石梁,踉跄跌倒。
席煜还待进攻,却听师兄的惨叫不住传来,已知地陈并没有替师兄封点穴道,止血止痛,不禁心起怒意,看也不看孙烬一眼,转身奔下了石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