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与邓遐这一战,可谓是大获全胜,燕军将士得胜之后,士气高昂,一个个都想乘胜追击,但慕容垂却并没有追击的意思。
他不仅没有下令追击,而且还故意放走了逃走的邓遐残军,让他与桓温大军汇合,他这样做的目的,便是要扰乱桓温的心,让桓温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在邓遐逃走之后,慕容垂下令道:“传我军令,命众将士打扫战场之后,便全速前进,前往襄邑。”
慕容垂军令一下,军中无人敢违抗,但还是有人不明白慕容垂的意思,前去询问。
这人正是前段时间大破李述的染干津,只听染干津道:“大都督,末将有一事不明,还望大都督能为末将解惑。”
慕容垂道:“将军有话尽管讲,若是我能解惑的,我一定为将军释疑。”
染干津道:“敢问大都督,我军既已追到桓温,且初战大胜,为何不趁势追击,再大破桓温?”
慕容垂笑道:“桓温从枋头至此,急性千余里,人众困乏,若我举大军击之,其必非我敌,然此地四通八达,晋军既然不敌,必然四处逃窜,我军能击者,不过十之二三,不伤其根本,待我军退后,其军众复集,声势又张,则我军前功尽弃。”
这只是慕容垂自己所预想的一种情况,到底会不会出现,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慕容垂多年领军,养成了一个习惯,对于任何事,他都要知道这最好的一面与最差的一面是什么,只有将此弄清楚之后,他才好做出决断。
凡事总往坏处想,与凡事总往好处想,对许多事而言,都是没有坏处的。
染干津显然对此不甚满意,又道:“以末将之愚见,桓温大军并非乌合之众,绝不会一战即溃,我军前往追击,不但不会出现大都督所说的那种情况,反而会再获大胜。”
慕容垂闻言,不禁笑道:“将军所言,虽不无道理,但是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考虑,那便是此前征南将军派人来报,说他已帅军伏于襄邑,期于与我军相合,共击晋军,如今此地离襄邑不过数十里,桓温必会撤往襄邑,我军先败桓温一场,挫其士气,
待到了襄邑,与征南将军合击,岂有不胜之理!”
听慕容垂这么一说,染干津总算明白了他的想法,原来昨夜慕容垂让大军好好歇息,为的并不是今日便大破桓温,而是先挫桓温士气,促其提前赶到襄邑,再与慕容德一起,前后夹击,共同对付桓温。
染干津道:“末将明白了,大都督深谋远虑,实非我等所及。”
慕容垂笑道:“将军过谦了,现在时辰还早,将军快些回去统帅将士,马上咱们便要启程了。”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方才还血流成河的战场,除了些抹不去的血迹,现在已变成了一方净土。
于是慕容垂再次下令,命大军全速追赶桓温,他要在今夜,逼近襄邑。
一切的发展,并没有让慕容垂失望,桓温刚到襄邑,关上城门,他便帅军来到了襄邑城下。
他并不急着攻城,他知道桓温现在就在城中,而且一定在各处城楼上都布置了重兵,而他的部下几乎全是骑兵,现在他若是攻城,无异于以短攻长,就算能顺利攻下城门,也会损失巨大。
慕容垂知道桓温在襄邑是肯定呆不久的,他现在只需要给桓温造成一种他随时都可以攻破襄邑的
感觉,让桓温感到巨大的压力,这样一来,桓温必会迅速离开襄邑,只留下少量的守军。
没有足够的守军,自然是无法守住襄邑城门的,只要桓温动身,慕容垂便可攻下襄邑,然后帅军急追,与慕容德一起大破桓温。
所以,慕容垂在襄邑城下驻军,就地歇息一夜。
桓温在襄邑刚刚落脚,便有一个士兵匆匆忙忙的跑到了他的面前,禀报道:“禀大司马,燕军已追至城下。”
桓温闻言,心中顿时大怒,他何曾被人如此穷追不舍过,何曾被人如此步步紧逼,他悔恨,若是当初自己稍稍大胆一点,慕容垂现在还能有如此嚣张吗?
但那只是若是,一切都已成定局,不可逆转,自己如今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一切的功名基业就此毁于一旦。
良久,桓温才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