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好无情,不道我愁人怕听!”陈歉心头默默一念,暗自疑问,“莫非这位大哥,心中也有忧愁之过往?”
任秋歌性情向来颇急,便直接开门见山了,“敢问张大哥为何不怕王骆等人,竟还保下了乡民们的妻儿老小?”
张年正色道:“不瞒大人,我乃城内县太爷的血亲堂弟!”
“什么?”李玉梅满是疑惑,直言道:“既然您是他堂弟?怎会住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说来话长啊…”张年荡起苦笑,叹气道:“容我一一说来,就且先说眼前之事吧!两月前,堂哥为了政绩,勾结王骆等贱人强捉流落的青年男子,充当叛民。起先,他们只捉了二十个进了牢房,但利欲熏心的狗贼见乡民个个怒不敢言,便开始变本加厉,又强行捉走了五十几人,竟欲行霸占良妻。我只能以死相
逼,言行恐吓,说若他们敢向前一步,我便把他们的老家烧个精光,大不了同归于尽。可能他们碍于我是那县令的堂弟,杨贞能等人只能知难而退。”
向来没个正经的冯晨裳,都充满了佩服之情,“张大哥铮铮铁骨,真乃大举也!”
张年摇手不受,反为长叹,“唉…在下本想与那县官同归于尽的,奈何吾儿只有八岁,有岂能忍心去死?”
方甫梅轻声问道:“不知张大哥的儿子,在哪里呢?”
“在楼上睡觉呢!”张年一脸愁容。
张年埋头不语,四下也没有一人敢出言打破此时的沉默。门纱再次被掀开,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女孩娇滴滴地道:“张叔叔,荊哥哥又做噩梦了。”
“荊儿别怕,到爹爹这儿来!”张年强颜欢笑,伸手示意儿子过来。
马先华打量着这小孩,应是长期受到惊怕所致,究
竟是何事会让一个小孩怕成这样?
那小女孩肉嘟嘟,白嫩嫩,模样不过五岁左右,青雪见之心喜地把她抱了起来,“来让姐姐抱抱妳,冷不冷呀?”
小女孩道:“姐姐抱着我好暖和…”
“这女孩真可爱!”方甫梅笑容可掬,随即关怀地看向男孩,“小朋友做什么恶梦了?”
岂知,这小孩语出惊人,“我梦到伯母变成了鬼,在窗口一直‘咯咯…’地阴笑不停。吓得荊儿都不敢闭眼睡觉了…”
这话简直诡异,闻所未闻。
“伯母?”此时,连李玉白俊俏的脸上,都划下了不少冷汗,“荊儿的伯母为何会变成鬼来吓唬你?为何会做如此惊悚可怕之梦?”
众人寒意未退,便见张年一个诺大坚强的汉子,已忍不住泪眼娑婆了。
李玉白不知如何是好,关心道:“张大哥,孩子的
娘亲呢?”
“死了…”终于,张年的泪水如长江滔滔不绝。
方甫梅见张荊倔强的小眼神,已是沧桑百态了。那还能忍得住泪水,轻轻地把他拉了过来。继而,从袖中拿出一枚铜钱,与一根用红绳子捆绑好的长茅草。伸直张荊的小手,把铜钱与长茅草放在了手臂上,又叫张年拿来一块灰色长布,围着小手臂打圈,把铜钱与茅草包裹住,打下了结,柔笑道:“小荊以后带着它睡觉,就不会做噩梦了!”
“真的?”张荊开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