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刘先生这般神情,错愕不及的李玉白静气凝神地缓缓跪下,剑入掌心的一霎,心境从未有过的复杂,似乎有一顾力量迫使着他地拔剑而出,此剑浑厚而锋利,剑身粼粼波光,似寒非寒,仿佛有了生命般,“此剑既是师公遗物,理传给大师兄,玉白岂敢枉从?”
“玉白,且先接住吧!”刘先生拍了拍他肩膀,对方甫梅慈祥一笑,“小梅,妳也跪下!”
“是…师傅!”方甫梅闻声而跪下。
刘先生拿起另一把稍短的剑,双手递给了方甫梅,脸容泛起了柔情,“此物乃为师爱妻生前所佩之剑,轻盈而不失锋利,今赠予妳了!”语落,再把桌上两本书籍拿起,也一同递给了方甫梅,笑容有些五味杂陈,“这两本书是为师一生所收集的配方与案例,对
妳日后会大有帮助!”
最近几月李玉白每天都教方甫梅剑术,岂料天性聪慧的她进步非凡,刘先生一切都收之眼底,故而才赠剑给她。
自己不过拜师半年出头,岂料师傅会传剑赠书,方甫梅早已铭感五内,眼眸泛红,“师傅的大恩,小梅会铭记于心,终生不忘!”
“好了…你们俩先起身坐下,师傅跟你们说些事!”刘先生看了看两位徒弟,心头一时非常满意,“老朽这一生,不知不觉已到日暮西沉了。中间经历的风风霜霜,而今想来也不过细如牛毛!”
与刘先生相处了十几年,从未见过他如此伤感。今之倾囊相授,李玉白心谙师傅他真的老了,一时心头百般滋味,生怕哪一天师傅会长辞而去。
方甫梅仍是哭嚷脸庞,“师傅!您今夜何故这般神情呀?惹得小梅好生伤感!”
“呵呵…没事!”刘先生自嘲一笑,又变回了一派漫不经心的模样,“我给你俩讲讲师公生前的事吧!”
方甫梅好笑道:“好!您说来听听…”
李玉白一直沉默着。
刘先生老脸微紧,抚了抚鬓角,悠长悠长地回忆道:“我师傅为人俊逸潇洒,天资极其聪慧!生平独创的一身剑术,可谓神乎其神。那时,恰逢胡人南下,宋室江山危如累卵,已是回天乏力了。忠肝义胆的文丞相,誓死不降,慷慨就义,激励宋军奋起最后的顽抗。崖山之战,你们师公也参与了其中,那时的胡人可谓勇猛如天将,即使大量的江湖好汉奋死御敌,也只能蚍蜉撼树,十余万将士纷纷跳海殉国,宋室也因此灭亡。自那一役后,我师傅看着同胞的尸体血流成河,悲痛欲绝,万念俱灰便退隐了山林。”
李玉白仿佛置身其中,微怒道:“即使胡人强如天兵,但宋军几乎没有人投降,亦是虽败犹荣!”
刘先生点头认同,又接着道:“我与铁儿也是父母早亡之命,颠沛流离间巧遇了师傅,出于恻隐之心,便收了我为徒!好景不长,我刚年满十八,他便郁郁而终,只留下了这把伴他一生的剑。”
李玉白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师傅为何会将这把剑传
给他,“师傅处处为弟子着想,弟子定不辜负您的!”
刘先生欣慰地笑了笑,喃喃道:“一位出类拔萃的剑士,他的经历自然很重要,但所仰仗之剑平平无奇,定也会有所局限其修为!”刘先生见李玉白已听之入迷,又侃侃而谈了一番,“再来谈谈你们的师兄,他能有今天的修为,其间机遇可谓艰难万险。他独有的剑暖心寒之所以能到炉火纯青,心手相应的地步!跟所仰仗的剑也有很大关系…”
此刻,方甫梅有些云里雾里了,挠头疑问道:“师傅!这剑难道有生命不成?”
“果然悟性极高…”刘先生甚是满意,笑道:“所谓万物有灵,润物细无声。一把有生命的剑,首要是创造者和材料皆为上乘也。然后随着执剑者的喜怒哀乐而感天地之万化。”
方甫梅似懂非懂地痴笑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