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何人?”冯瑶月强忍着痛楚,不堪重负的柔弱身躯极力地挣脱谢铁的束缚,往后猛缩。
谢铁欲张口言语,又怜见冯瑶月已哀哀欲绝,悲痛之色一时更为陡增。须臾,娓娓般低声哽咽,“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语落,已然泪眼婆娑。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冯瑶月自中午便对眼前的花花公子,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只是一时不敢相信,消失十几年的人,竟会以这种形式重遇!没有转山转塔的匍匐,但也如此滑稽。思绪随即飘至那一年的盛夏,一个风疲树柔的黄昏,点墨轻描着“静女其姝”之时。渐忆渐伤,一度昏去。
谢铁一时害急,慌忙将她抱起,方知只是疲劳过度,方得轻缓舒气。茅屋已破败不堪,怎能奈何得了摧残,心想只能把她带回居竹院了。不再犹豫,快马加
鞭,怒马蹄疾而归。
此时的居竹院中,却是另一番光景。老渔和刘先生不曾觥筹交错,也无茶苑沁脾,却相谈甚欢,浑然已成忘年之交。“想不到谢兄年幼之时,竟已存寒枪傲骨于一身!”老渔听闻谢铁身世后,虽有同情,但更多的是赞美之词。
刘先生沧桑的脸庞欣笑着,感慨道:“时过境迁,弹指一挥间十余载!玉白和铁儿也从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摇身一变成高大挺拔的翩翩少年!”
“刘先生一生两袖清风,桃李天下!晚辈实在望成莫及,佩服万分!”
“呵呵…老渔兄弟您夸奖了!老夫区区一介乡野农夫,何谈两袖清风!”刘先生发觉老渔言谈举止间,竟自然而发豪气入云之势,且相貌不凡,此人将来定会做出轰烈之事迹。转而,半笑半认真道:“对了!老朽一时好奇,老渔兄弟对苍生有何看法?”
老渔闻言微怔,不料刘先生竟起如此话题,虽是轻
描淡写,但从微笑的目光中,感到如炬的火焰,稍作轻笑,浅浅一揖,“晚辈才疏学浅不敢妄言,还请先生请教!”
刘先生见其谦卑有礼,也不作为难,“没事,尽管放心畅言便是!”
老渔迟疑了半会,轻瞥间,见刘先生满生期待之色,严谨道:“苍生即为万物,人属天地万物之一,天道无常,既然浩瀚林海都避免不了天灾之祸,自然人亦无非!正因如此,晚辈时刻心怀怜悯于苍生,半分不敢懈怠。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说到最后八个字时,更是散发着雄雄的气魄!
肃耳听来,老渔这番铿锵有力的言词,刘先生实在欢喜,拍手称快,顿起豪情,赞叹道:“就凭老渔兄弟方才所悟,当世英雄得留兄弟一席!”
“让先生见笑了!”老渔说完方才那番话后,自觉有些难为情了,又得如此盛赞,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果是谦谦君子,傲而不娇也!”刘先生瘦长的手沾了沾斑白的须鬓,满目春色。转而,泰然而行,和气一笑,“铁儿也该回来了!既然老渔兄弟一直放心不下,我们就到正门等,如何?”
老渔方才发觉,畅谈之余已过三更天了,不由碎碎念道:“不知谢铁兄是否平安?”
穿过蔓藤小径,俩人就来到正门的走廊上。不及所料,一墙之隔,萧萧马鸣呼啸而起,在雷雨中显得格外悲凉。“吱呀”一声,只见谢铁背着冯瑶月颤颤巍巍地穿过门槛,终于忍不住精疲力尽,重重地跪在了木板上,嘴里不停地喊着:“师傅…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