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激进，赶忙便噤了声，“是我失言了，陛下恕罪。”

见她有些惴惴，杨熠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是说重了，又解释道：“朕的意思是，这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何必去提？难道你还要与一个死去的谢芜争风吃醋么？”

死去的么？无忧心中冷笑一声，我便是谢芜啊，你口中谢明威的女儿，这辈子都不会成为你妃子的谢芜，此刻便在你的眼前，是你一心要娶来的谢昭仪。

方才杨熠与蒋天枢的对话之中，不止提及了当初谢明威一家灭门一事，还提及了要处理杨蹊，收回常晟的兵权……

是怎么样的一个处理，又是怎么样的一个收回？难道是和当年的谢家一样，满门皆灭？

无忧陷进了思绪之中，便顾不得回答杨熠的话，整个人木愣愣的，杨熠关切起来，“如何？还是不适？”

无忧扯动嘴角扬起笑意，“没有。只是陛下方才生气了，我都不敢怎么说话了。”

“朕没有生气，往后你想说什么便说，否则，你便不是之前那个谢无忧了。”杨熠瞧了一眼天色，道，“时辰不早，回千秋殿去安歇吧。”

无忧便起身往外走，杨熠还是忍不住唤了一声，“朕与你说的，你没有忘吧？”

“什么？”无忧如今满脑子都是当年谢家灭门的事，一时间不知道杨熠在说什么，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隐疾的治疗一事。无忧又觉得可笑极了，杨熠杀了谢家满门，此事却要靠谢家的女儿来治好自己不能人道的疾病。

世上还有这般美的事情？你叫谢氏一族灭门绝后，自己还想有后？

无忧不是圣母，做不到以德报怨，何况是这样一个有着血海深仇之隔的人？

只是面上，无忧还是笑着应了下来，“我记在心里了，陛下不必担心。”

回千秋殿的路上，无忧身边只跟了云溪一个人，不知不觉之间，脚却不是往千秋殿走，反倒是走进了上林苑，再往前，便是莫愁馆与禁卫殿。当初她和常晟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便是在这里度过的。

物是人非了。

云溪小声提醒：“娘娘，咱们的千秋殿不在这边儿。”

无忧浅浅一笑，“我知道，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站一会儿，很快回来。”

云溪喏了一声，便独自一人下去了。

夜风吹过，有着丝丝凉意。南越的春天温和，舒和夜风也轻柔，像是梦里的手掌轻轻抚在面颊，叫人流连，叫人向往。月半的时候，月亮最圆，月亮最圆的时候，也该是人团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