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官大步走去公案之前,见到案上的那一柄刀,先是盯着刀刃上的血迹看了好久,才转移了目光。当他望见刀柄时,立时说道:“不是这一柄。李将军佩刀的刀柄上雕有祥云,这一柄没有。”
沈初九点点头,将那钢刀放回公案之下,一边说道:“可以了,你先去里面等着吧。”
那军官抱拳拱手,而后去了公案之后的小间里头。他才走进小间,小间之内立时传来轻微的嘈杂之声,片刻之后,嘈杂之声即消失不见了。
沈初九喊道:“来人!”
立时便有一名书吏走入签押房,他见到沈初九时,亦愣了一愣,不过他很快发现了正在帮钟景行研墨的同僚,那同僚使劲朝他眨着眼睛,他登时领悟,拱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沈初九说道:“去大堂,带下一个证人过来。然后你就在门外等我的命令。”
那书吏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书吏前脚刚走,袁上承便笑了起来。因为心情好。“沈捕头啊,你这问的都是什么问题?他们跟随李将军多长时间和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
钟景行也很是疑惑,望着他,双眉轻锁。
沈初九微笑着说道:“袁大人,您放过鞭炮吗?”
袁上承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小孩子才放鞭炮!”
沈初九仍是一副笑脸,“我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鞭炮,除夕夜里只能看别人放,不过听着啪啪的响声,我也挺满足的。然后第二天,别人还赖在被窝里的时候我就起来了,满大街的乱跑,目的便是去捡那些没有点着的鞭炮。一趟跑下来,大概能捡到十个左右。我将那十个鞭炮围成一个圈,引火线俱是朝向里头,然后用木炭去点火...砰的一声,十只鞭炮一起炸了。”
袁上承听得有些滑稽,笑着说道:“然后呢?你打算把谁当作鞭炮?”
钟景行却是双眉紧皱,坐在那里思索着沈初九这句话的意思。脚步声响起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原来那五个证人便是鞭炮,而沈初九现在做的,便是将“鞭炮围成一个圈,引火线朝向里头”,待审问完证人之后,才是重头戏!
第二位证人进入了签押房,向沈初九拱手一揖,“见过沈捕头。”
沈初九点点头,盯着他身上的铠甲看过片刻,也是铜甲。他问道:“你叫什么?”
那人答道:“王路遥。”
原来眼前的男子便是跟随李如松时间最久的王路遥。沈初九直盯着王路遥的面孔,只见王路遥皮肤黝黑粗糙、一双眉毛短而粗、一双眼睛又圆又小,此时低低地垂着。王路遥的嘴唇抿得很紧,似乎极不情愿开口。沈初九心下了然,问了个直击心灵的问题,“你是五人之中,跟随李将军时日最久的吧?”
正如同他料想的那般,王路遥浑身剧烈一颤,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许久之后,他才点了点头。
沈初九牢牢地盯着他,又问道:“如今李将军因为醉酒杀人而被关在牢中,你是什么感受?”
王路遥不说话了,嘴巴紧紧闭着,眼睛也是紧紧闭着。
沈初九趁机直捣黄龙,“人...究竟是不是李将军杀的?”
王路遥虽然依旧闭着双眼,却很快点了点头。
沈初九不禁吃了一惊,难道人真的是李将军杀的?他赶忙调整情绪理顺思路,随后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还望如实回答。”
王路遥暗吐一口浊气,睁开双眼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沈捕头请问。”
沈初九说道:“你们来到临邑后,是谁提议去酒楼喝酒?”
王路遥答道:“毛恒。”
沈初九说道:“你们在酒楼点了什么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