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地暗了,沈初九脱了外衣放在床头枕边,上床躺下了。明天会是怎么样的?大约与今天一模一样吧,白天赶路,晚上在驿站休息,如此周而复始,直到护送柳大哥和顾大哥进入京城...我该留下来等知县大人吗?
胡思乱想着,困意渐浓,他的双眼渐渐合上了。
半夜三更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惨叫,那惨叫声嘶力竭,直叫人毛骨悚然。只片刻的工夫,驿站登时热闹了起来,几乎每一间屋子都亮起了灯火,议论之声嗡嗡作响。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是谁在叫?”
沈初九则是迅速穿上衣裤鞋袜,打开门急急冲了出去。
天地间漆黑一片,却有一处地方闪着火焰,毫无疑问,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沈初九拔腿赶去,走近才发现,原来是一盏灯笼烧着了。火焰边上瘫坐着一名男子,那名男子双手撑在地上,身子极力向后仰去,面上尽是惊恐之色。
沈初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三步之外的地上躺着一名男子,而那名男子的腹部,竟插着一柄匕首!他赶忙走去那男子身旁,伸手在那男子的鼻下探了探,男子已无鼻息。
驿丞和驿卒此时也赶来了。瞧见一名腹部插着匕首的男子躺在地上,那驿丞吓了一跳,待走近一看,他更是吓得跪倒在了地上,大哭不止。
沈初九见情状有异,赶忙问道:“这位大哥,你认得此人?”
驿丞嚎哭不止,一边答道:“他...他是浙江新昌县的县丞...”
沈初九“啊”了一声,心中想到:原来死者是朝廷命官,难怪驿丞要大哭不止了,朝廷命官死在驿站之中,他身为驿丞逃脱不了干系,轻则贬为庶民,重则关入大牢。
虽然与那驿丞无亲无故,他见那驿丞哭得伤心,心下不忍,便好言安慰道:“这位大哥,先别哭,我们好好调查调查,说不准能查出些什么。”
那驿丞胆战心惊,哪里听得进他劝告,只是哭哭啼啼地顾自说道:“我向来奉公守法,老实做人,怎么就遇上了这种事啊?这可叫我怎么办才好...我今年都三十好几了,还没讨媳妇,原本指望着靠这份差事攒点钱过几年回家讨媳妇...这可叫我怎么办啊?”
沈初九听得好笑,摇了摇头,走去坐在地上的男子身旁将那男子拉起,而后问道:“兄台怎么称呼?”
那男子见沈初九面色如常,当即明白他是个人物。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下情绪,而后向沈初九拱了拱手,“敝人松江府青浦县县衙书办王之安,奉知县王大人之命,有事前去扬州找知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