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同
县衙内宅后院的石桌旁,海教谕阴沉着脸坐在原位,一言不发。
景凤对这位沈初九的大恩人原本便胸怀敬畏,现下见海教谕横眉冷目,更是不敢胡乱动弹,垂着头毕恭毕敬站在原地。
许久之后,海教谕仍是冷着一张脸,终于开口问道:“你和初九认识多久了?”
大恩人总算松了口,景凤心头一喜,忙答道:“大约...八九天吧...”
“嗯。”海教谕点了点头,脸色有所缓和,低声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两人仅是同杯共饮而已...”
景凤以为海教谕已暗示同意,心下更喜,又道:“不仅如此,我和沈公子已有了夫妻之实!”
“什么?!”海教谕怒发冲冠,提手重砸石桌,饶是石桌坚硬无比,这一掌下去,亦是震得棋笥微微跳
动,其中棋子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相识不过寥寥几日便玩到床上去了,成何体统!”
景凤这才知晓说错了话,赶忙垂头说道:“是景凤做的不对,还请海教谕勿怪。”
海教谕气得连胡子都不住颤抖,两排枯牙紧紧咬在一起,随时都有可能同归于尽,“说!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娼妓!靠近初九到底有什么目的!”
景凤一怔,满脸错愕地看向在吴县享有盛誉的年迈教谕。她不敢相信,沈初九的大恩人口中竟会说出如此卑劣的话语。
她很能忍,多少次的冷言冷语,多少次的谩骂呵斥,她都没有往心里去,可从海教谕口中说出的“人尽可夫”四个字,却如同因爆炸而激飞的箭头,一颗一颗透穿她的心窝。想起沈初九的种种温柔,她愈发觉得自己卑微。
景凤泫然欲泣,渐渐低下头,轻声说道:“海教谕...我只是...我只是喜欢沈公子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声若蚊蝇,足见其毫无底气
。
“只是喜欢?”海教谕冷冷一哼,“哪个男人你不喜欢?”
嘀嗒。终于有一滴委屈的眼泪为了自由而逃离了不敢反抗的主人。景凤垂着头,双手用力抓住裤子,竭力忍耐悲伤,可海教谕的嘲讽谩骂如同滚滚长江狂涌而来,以她瘦弱的肩膀要如何承担?于是泪水决堤,嗒嗒落下。
海教谕冷笑道:“哭?是不是你一掉眼泪,其他男人都心软了?你也是这样骗初九的吧?”
景凤赶忙摇头,眼泪从眼眶甩出,如蒲公英那般飘向远处。“不是的,我没有欺骗沈公子。”
海教谕冷笑了一声,张开嘴还待嘲讽,忽然想起了什么,竟没有话从喉咙说出。他盯着景凤看过一会,叹了口气,面色逐渐恢复平静,轻声说道:“把眼泪擦了。”
景凤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但大恩人的态度终于好转,她自然受宠若惊,忙提手拭去眼泪。
海教谕又道:“坐吧。”
景凤便在海教谕身旁乖乖坐了下来。
海教谕又道:“坐我对面。”
那位子原先坐着乐宇达,景凤没有多想,依着海教谕的吩咐,一屁股便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双手放在大腿,腰板挺得笔直。
海教谕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点了点头说道:“会下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