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不可兼得
景凤依从沈初九的建议,将白天读书时遇到的难题困惑记录在纸,当吃罢晚饭收拾完毕,两人便在桌前对坐。景凤双手托着下巴,笑意盈盈,好似等待糖果吃的少女,沈初九正襟危坐,腰板笔挺,活生生便是死板的老夫子。
只是景凤未曾入塾学习,识字终究不多,虽然能勉强读通《孟子》,对于其中一些较为难写的字,画得实在难看。如“苟为后义而先利,不夺不餍”,这个“餍”字,比两旁的其他字足足高了一个头;又如“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鹤鹤”,这十六个字如同墨块一般结在纸上。
沈初九并不觉得烦躁,极其耐心地为少女一一解答。
到得讲解完毕,夜已深了,沈初九合上本子伸了个懒腰,呻吟道:“啊...时候不早了,该睡了。”
景凤眯起双眼,竟是笑得有些狡诈,“嗯...是该睡了。”
沈初九吓了一愣,心中忽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这一夜,果然没少折腾。
当两人睁眼的时候,已是巳牌。
沈初九大喊了一声糟糕,赶忙起床下地,快速洗漱完毕,披上衣服便要出门,忽听景凤喊道:“沈公子,等等我!”
他稳下脚步转身望去,见景凤正弯腰站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盘理秀发。他问道:“景姑娘,你也要出门?”
景凤将一朵桃花银簪插入发髻,便算是收拾完毕了。她蹦蹦跳跳地来到沈初九身旁,挽住沈初九胳膊,胸脯在沈初九肩上蹭了蹭,娇声道:“我随你一起去县衙。”
沈初九稍稍思索便明白了她的心思,柔声说道:“搬去玉华街的事,我早已拜托知县大人了,只是最近出了如此大事,县学的书阁烧了,学生也死了两人...在这关头,我实在不好意思再因私事去麻烦知县大人。”
景凤将下巴搁在他肩膀,脸上笑意不减:“我才不
是为了这件事...”
沈初九有些疑惑,“那你去县衙干什么?”
景凤答道:“你不是说海教谕最近会住在县衙嘛...”
沈初九立时明了,“你想去拜访海教谕?”
景凤点点头,“嗯...海教谕对你那么好,我...”她忽的脸上一红,对着沈初九眨了好一会眼,才继续说道,“...我想去谢谢他,顺便让他教我读书识字。”
沈初九笑道:“我也可以教你读书识字啊!”
景凤将头一撇,娇声道:“我才不要咧。”
沈初九问道:“为什么?”
景凤想说:因为你白天处理县衙的事已经够累了,我哪里舍得让你晚上继续受累。可她有意捉弄沈初九,便撒了个谎,“因为海教谕比你更有才华。”
虽然视海教谕为亲生父亲,可从爱人口中听见如此,沈初九不免有些不快,他皱了皱眉,很快便松开了,只是点头应道:“说的也是。”
那一瞬间的不快,景凤捕捉到了,她登时有些紧张
,紧紧缠住沈初九的胳膊,小声问道:“沈公子...你是不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