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教谕点头，面色看似平淡：“那老吴、老陈他们怎么办？”

乐宇达说道：“海教谕不用担心，我会把你们一起安排在县衙。”

海教谕叹了口气，望向身畔的学舍，目光深邃而悠远，“我在这里住惯了，睡前不见见这些大方块便睡不着。知县大人，你把老吴、老陈他们安顿好就行了，我可以在县学附近的空地将就着。”

乐宇达听闻此言却是极不情愿，“海教谕！您老在吴县的时间比我都长，兢兢业业教书几十载，吴县的百姓发自内心地尊敬您，您要是席地而睡，那我也不敢安稳地躺在床上了。”

海教谕呵呵而笑，脸上的皱纹一条条的，显得很

是慈祥，“仁也，忧其忧，乐其乐，我席地而睡却知足，你又何必内疚？就这样吧，现在也不早了，我便先去了，知县大人，就此别过。”说着拱了拱手，后将双手贴在后腰，慢慢悠悠地去了。

乐宇达望着海教谕背影，张开嘴欲言又止，过得片刻苦笑着摇了摇头，“箪食瓢饮，诲人不倦，海教谕，贤者也。”

沈初九望着海教谕微微驼起的后背，心中亦十分难受，可天既下雨，便要撑伞。他与乐宇达说道：“知县大人，时候也确实不早了，留下三名捕快守在这里，让其余人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说不准还有事要办。”

乐宇达稍作思虑，即点头说道：“也是，张道志、陆本安、方重三，你们今夜守在此处，任镜湖、梁九三、田地生，你们明日一早来替他们，其余人暂且回去休息吧！”

今夜需守在此处的三人叫苦不迭，明早将来换班的三人亦哀嚎连连，可知县都如此吩咐了，他们又不

能不照办。众人陆陆续续散了。

乐宇达找到吴三二父女，将海教谕所说与他们告之，吴三二自无意见，吴依凡想着住在县衙当能去牢房探监，便也答应了。三人便一起去找陈枳安，想来虽出了这么大动静，可陈枳安又聋又哑，兴许并未察觉，仍在自己房中。

沈初九缓步去到景凤身前，替她理顺秀发，柔声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在这里呆一会，现下离案发不久，现场当藏有不少证据。”

景凤忧心忡忡地望着他，摇了摇头，“我在这等你。”

沈初九笑道：“这又脏又臭，不该是你待的。”

景凤幽幽答道：“那你就该待在这里吗？”

沈初九点头说道：“我是捕头。”

景凤脸颊微红：“我是捕头夫人。”

沈初九一愣，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景凤又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可我若是一个人回去，不免又要被人指指点点，说不准

邻里还会朝我扔鸡蛋，你不在，谁来保护我？放心吧，我不会打扰你，我就在你身边陪着，好么？”

沈初九见她深情款款，实在不忍让她伤心，便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可苦了你了。”

景凤登时转笑：“能陪在你身边，无论干什么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