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踌躇片刻,继续挥笔,直到将药方写完,才将狼毫搁在笔架,与屋内学徒吩咐道:“叫阿千出来,剩下的几位病人多是小病,他能应付得了。阿九,你跟我来。”
两名学徒各应了一声,其中一学徒匆匆跑了出去。
郎中朝几位等待的病人拱了拱手,随后才与知县、沈初九说道:“请二位随我来。”
这医馆名为“玉清堂”,乃是吴县最负盛名的医馆
。玉清堂是标准的三进院落,倒座房用来会诊寻常病人,倘若有病情严重者,则需要到安静的后罩房。
沈初九便是此列。
郎中领着一大一小与学徒穿过游廊,直抵后院罩房,尚未进门便与乐宇达吩咐道:“劳烦大人去打盆冷水来。”
乐宇达虽贵为知县,得到吩咐却直接应了一声,转身便去了。
郎中又道:“阿九,你去取一坛老虎头。”
阿九领命,也去了。
郎中推开门进到屋内,丢下一句“你先坐下”,径直走到立在北墙的高大木柜前,拉开与胸齐高的那一层抽屉,从中取出一只药箱抱在怀中,而后合上抽屉,去到桌边放下药箱将其打开。
药箱共有三层,第一层放着纱布棉花之类,第二层有拇指大小的瓶瓶罐罐二十余只,第三层则是剪刀、镊子之类的工具。
郎中先取了剪刀,小心翼翼剪开沈初九衣衫,使起露出伤处,但见伤处鲜血饱满,正处凝固之势。
便在此时,乐宇达端着一只木盆、阿九抱着一只酒坛,也进了屋。
“师父,老虎头来了!”
“郎中,冷水来了!”
郎中站在沈初九身旁,弯着腰,脑袋不断变换方位,细细查看着伤处,过得许久才站直了身子,说道:“脸盆放桌上,老虎头给他。”
“哎!”
“好!”
两人应过一声,知县将脸盆放上桌,阿九则将一只西瓜大小的酒坛向沈初九递去。
沈初九并未伸手去接,只是望向郎中,一头雾水。
郎中依是盯着他左肩,神色极为严峻,“这把刀砍得不算太深,但我估计已伤到了骨头,若要医治,动作不会小。这坛老虎头很烈,你将其喝完必醉,到时候我才好帮你取刀治疗。”
沈初九闻言淡淡一笑,伸出右手,却是将酒坛轻轻推开,“原来如此,我当是什么要紧事。这坛酒既然如此之烈,喝完必定大醉,说不准三天三夜都醒不来
,我便不喝了,还请郎中不要有所顾忌,这就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