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才设了这个局。
既然鸿蒙紫气注定要从某个炮灰身走一遭,然后再让女娲得到,那不如,就先让淮真拿着,顺便将她法器孕养一下,之后再以“救命之恩”由头,还给女娲。
鸿蒙紫气可不是一般凡物,哪怕只是经由淮真手,女娲也必须要为这个恩德偿还因果。而一般小恩小惠,也自然不可能偿还了,女娲若想成圣,她任何功德,就必须与淮真共享。
到时候,就算淮真无法成圣,她也必然能够共享女娲寿命和福德。再加上他之前算计天道,为淮真争取来大气运,无论这洪荒大陆,如何变迁,将会发生多少次大量劫,也绝不会跟淮真有任何关系。
但是这些,他一个字都不能说。他不在乎天下人怎么说,又是如何评判他,但是淮真在乎,他就不能让淮真处于风口浪尖。
至于弗陵这个朋友,确是他失误。
鸿钧想着,或许当初,他就不应该给予淮真那半年时间自由。这样,她就不会有什么所谓“朋友”,也不会因为他们真假或是什么目而伤心。
淮真这一生,只要有他,就足够了。
一直到下午,淮真也没有醒,就好像这一次发泄,将她这段时间疲惫也一并揪出来了似,从年年出生之后,淮真也确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在此之前,她几乎每天晚上都要睡觉。
但是孩子出生之后,她却没再睡过几次了,想来也是很累了。
鸿钧坐在床沿,摸了摸她脸,跟初见那时,并没有什么变化,时光变迁,却未曾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不论是性格还是容颜,她还是那个,天真可爱小姑娘,有着无畏勇气和反抗决心,却依然,没有对抗这个世道能力。
鸿钧看着她,心里想着,这样就好,天真一辈子也没关系,总归他会一直在,会保护她。
隔壁房间,年年醒了之后,兀自玩了好一会儿,仍是没有看到熟悉人影,就有点不太开心了,哼哼唧唧地就要开始哭。
孔宣在哄着他,涂山绥也主动贡献了自己大尾巴,让年年抓着玩儿。
但小家伙儿仍是孜孜不倦地往门口看,期待着母亲出现,又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就不买账了,小嘴一瘪,就吚吚呜呜地哭了起来。
鸿钧便起身先去照顾儿子了。
淮真那么喜欢年年,肯定不想看到他哭。
看到鸿钧,年年头一回主动伸出小胳膊求抱。
鸿钧弯起唇角笑了笑,将他抱在了怀里,然后抱着他来到隔壁,说道“娘亲在睡觉,年年乖一点好不好,不要吵到娘亲。”
年年眨了眨眼,“啊呜”了一声,扭过小脑袋看向床上人,伸出小手就要去抓。
鸿钧将他放在淮真身边,年年立刻就抓住了淮真胳膊,往她怀里蹭。
即使是在睡梦之中,淮真也下意识地张开胳膊,将年年抱在了怀里。
小家伙儿立刻就笑了起来。
淮真并没有醒,依旧睡得很沉。
年年也不在意,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就又低下头自己玩了起来。只要母亲在身边,他就一个人可以玩很久。
鸿钧看着这个神奇小生命,越来越像淮真了,长得像,性子也像,一样没有安全感。也不知道是他养崽方式有问题,还是传承原因,年年对于母亲,跟其他人态度,是完全不一样。
鸿钧舒了一口气,将满心抑郁都压在最底层,然后伸出手指,戳了戳儿子小包子脸。
年年转过头来看他,表情呆呆,小嘴微张,显得格外蠢萌,但因着长得可爱,又让人忍不住欢喜。
“饿不饿”鸿钧笑着问道,仿佛他真能听懂一样。
年年“啊”了一声,仿佛在回答他。
鸿钧便道“乖乖,爹爹去给你找吃。”
淮真是被儿子口水舔醒,醒来一瞬间,原本格外疲惫来着,但是在看到身边小包子脸,傻乎乎地对着她笑时候,淮真突然就觉得轻松了不少。
“年年真乖。”淮真起身,将他抱了起来。
年年就很开心,笑更加开心了,拍了拍小手,“啊”了一声,跟淮真打招呼。
看着儿子活泼可爱小模样,淮真忍不住笑了起来,亲昵地蹭了蹭他额头“要好好,快点长大呀,这样我就放心了”
鸿钧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了,手里还拿着儿子奶瓶,听着淮真对孩子轻声喃语,心里越发觉得不痛快,推门走了进去。
淮真抬眼看了过来,目光十分平静,仿佛之前情绪,只是瞬间不受控制似,反倒让鸿钧有了一种不太真实感觉。
“年年醒了好大一会儿了,看不到你,他就不依不饶,只好将他抱过来了,玩了这么久,应当也该饿了。”
淮真点了点头“那你喂他吧。”
鸿钧没有动,只是盯着她看。
淮真也没有回避,直视了回去“你干嘛快点啊,年年饿了呀。”
鸿钧忽地笑了起来,坐到了她身边,伸过胳膊将母子两人一块儿揽进怀里,然后低下头,将奶瓶塞到小家伙儿怀里“快喝,你最喜欢。”
年年眨巴着大眼睛,挥舞着小胳膊小腿,“啊”了一声,然后将奶瓶抱在了怀里,咕咚咕咚喝了起来,还时不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笑眉眼弯弯,可爱极了。
鸿钧捏了捏他小包子脸“好好吃饭。”
年年仍是笑,丝毫不把他爹放在眼里。
淮真笑了起来“越大越皮。”
鸿钧看着她垂眼笑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小孩子活泼无疑让两个人都很开心,淮真没有再提及之前事情,鸿钧也仿佛忘记了似,待年年喝饱了,就抱着他出门散步去了。
淮真觉得满身疲惫又一次袭来,便躺了下来,继续睡。
年年睡着时候,淮真也已经再次睡过去了。
鸿钧抱着孩子站在床榻前面,脸色再次沉了下去。
这样情况持续了六天了,淮真几乎没有出过门,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仿佛要把这段时间落下睡眠,全都一次性补回来似。醒来时候,也只是抱一抱年年,然后看他吃东西,眼神十分专注。
孔宣惊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抓着涂山绥大尾巴“这是怎么了啊”
“我也觉得不大对劲。”涂山绥被拽尾巴生疼,却也没有跟孔宣打起来,淮真状况,更让他害怕。
鸿钧却是一如既往,该干嘛干嘛,时不时还会嘲笑一下淮真记性差,总是忘了这忘了那。
淮真偶尔精神好时候就会踹他一脚,骂一句“滚”,看上去,与之前毫无区别。
但就是这样,才更加让人不安。
“真真到底怎么了呀”孔宣心中害怕,便跑去问鸿钧,“我怎么觉得,她好像要离开我们了似”
“不会。”鸿钧生硬地打断了他话,“不会出事,我一定会让她平平安安。”
孔宣看他神色冷厉,愣了一瞬,却是更加难安“受伤了吗”
“幼时旧伤复发,无妨,那时候她能活下来,这一次,也不会出差错。”
鸿钧还是低估了弗陵对她影响,上一次突然爆发,不过是个开端而已,在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淮真魂魄,再次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就像她幼时重伤那般情形。
这天淮真醒来之后,鸿钧便走了进来,说道“我们回鲛人族去住一段时间。”
淮真微愣“我要死了吗”她身体上变化,自己不是察觉不到,可就算她很努力,无处不在疲惫,也依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明明,她已经不在意弗陵究竟是不是女娲了。
没有朋友也无所谓,反正本来,她就跟这个世界毫无关系。这些仿佛偷来时光,大约,也快要到尽头了吧
鸿钧立刻打断了她话,眉头皱起“我还没死呢,你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