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枝惭愧的屈膝道:“是婢子不会说话,并非琴台出事,而是隔溪有人喊话,要与……要与姑娘们斗琴。”
原来是男客那边有人听到了琴声,一时技痒难耐,便喊了出来。这原也是琴台斗琴分出优胜后必要进行的一关,只是提前了罢了,虽不违背文会规矩,却也不符合常例,闵姑姑不好做主,因此让松枝过来请苏太姑奶奶的示下。
“按规矩来。”
苏太姑奶奶沉着脸,说话间,她已又点评好一幅画,将评语和画儿一道卷起,封入画匣,然后拿起又一幅画儿。
松枝见状,便忙行礼告退,一溜小跑的跑回琴台,将苏太姑奶奶的意思禀告给闵姑姑。
闵姑姑一听就明白过来,苏太姑奶奶不同意,当下就拒了溪对岸,本已跃跃欲试的姑娘们顿时惋惜不已,溪对岸也仿佛传来了一声叹息,然后便有箫声传来,低沉婉转,似吟似诉,是个人都能听得出其中的悲伤,何况是心思细腻、感情丰富的女子,真是听得姑娘们心都碎了。
于是有人抱琴下了琴台,来到溪边的一株垂柳下,就地而坐,抚琴相和。不许斗琴,可没说不许相应相和,她抚她的琴,他吹他的箫。
旁边有姑娘后悔不迭,跺脚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凭的让这妮子出了风头。”
立时便有知根知底的吐槽她,笑道:“你的琴艺,也只比裘家姑娘略好那么一点儿,可别献丑了。”
“哪里就那么差了……你别跑,看我不挠你痒儿!”
这边笑闹成一团,却是听得溪对岸,一众少年郎们也是个个心醉神驰。这些姑娘们多活泼啊,虽瞧不清面貌,便隔着软帘,却能隐约瞧见她们婀娜的身姿,少年慕艾,哪个少年郎不明着暗着偷瞧几眼,瞧几眼还不够,还想更进一步,与她们说说话,那有擅长音律的,不免就扼腕,他怎么没想到用乐器来跟对岸的姑娘们搭上话,听听,听听,这琴箫相和得多默契,过不几日,怕就是一段佳话了。
有人灵机一动,顺着曲调便唱起了歌,曲词出自诗经中的《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对岸的姑娘们一个个羞红了脸,有人啐骂着“不要脸”,有人却嘻嘻哈哈推着闺中姐妹往前,鼓动她也应和一曲,被要好的姐妹追着打闹。
一时间,真是热闹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