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怫低头转动茶盏,看着微晃的水面和舒展开的娇嫩叶芽,半晌,闷闷道:“长姐对这故事结局很好奇?”
“就像你先前与我说的,抓心挠肺,总是牵挂着。卿卿你这么聪明,不如推测一下,依你想来,这故事该是什么样儿的结局?”
“我又不是书中千金,又哪里知道结局。”裘怫左顾右盼,只是不看裘慎。
裘慎双手捧住她的脸,将她的脸蛋转过来对着自己,道:“卿卿,我知道你脑子好使,你帮我想想,你若是书中千金,面临那样的境地,她该如何是好?”
“芊芊弱女,又能如何,要么认命,要么任性,认命就嫁人为妾,任性就闹,闹个天翻地覆,两败俱伤,总归,没一个是好下场。”裘怫恢复了往日的木讷之色,不带半分同情的说着她的猜想。
裘慎的脸色微微发白,道:“难道不能劝吗?也许她与外祖家的长辈们好生商议……又或是逃,与她母亲一样,出家做了姑子……”
“长姐屋里的书,半点不比我屋中的少,只是多是典籍,想是少有杂书,有空时,长姐不妨到我屋里取些杂书看看,想来便不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了。”
裘慎沉默了,她知道自己是天真了,与人商议,总得别人心里真的关心、重视你,才有商议的余地,富贵荣华迷人眼,乱人心,心都乱了,又哪里还会看得见血脉亲情。至于做姑子,那更是个笑话,没有娘家人撑腰,做姑子也是只有被人欺压的份儿。
只是……只是……她真的希望还能有两全齐美的路可走,难道真的不行吗?
“长姐何必自欺人,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书中千金若想有条出路,唯一能靠的,唯有她母亲,她母亲才是真正能为她做主的人,只是书中千金的母亲太过软弱,不能承担为人母的责任,这才导致千金求告无门,若是她母亲坚强些,能顶得起门户来,千金也是秀才女,那秀才生前也有同门,也有师长,也有知交好友,哪里就寻不得一人来做主,何至于沦落到只能任由外祖家来摆布的地步。只可惜,她是闺中女,无法抛头露面求人诉情,唯有她母亲能替她出面。”裘怫轻声的分析着。
读书人讲究的,是气节,是礼法,秀才的女儿给人作妾,丢的不是秀才一家的脸,而是所有读书人的脸,书中千金不是求告无门,而是根本就出不得门,只有那秀才娘子,她的母亲,才能向秀才生前的那些同门、师长、至交好友们寻求帮助,乡绅家纵是再有心拿外孙女去巴结权贵,也要顾及影响,不好得罪读书人的。
裘慎若有所思,她听出了裘怫的意思,和点妆一样,也是让她去劝母亲,只不过点妆是想她劝母亲打消离去的心思,而裘怫恰相反,是让她劝母亲坚定离去的心思。不想被太夫人算计摆布,就只有早早的离了伯府,自己当自己的家,自己做自己的主,否则,若有一日真遇到了书中千金那样的事情,连伯府的大门都出不去,又哪里能寻得到一条生路。
“我明白了,你且去吧,我……再想想。”
“那……长姐,我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