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凌云点了点头:“但他们不知道咱们在这里,我猜是各路匈奴部族的军队,要取道绝山,在玉璧关前会师,按鹰的盘旋方位看,他们的行军路线就是这样。”
李效在心里骂了句脏话,问:“在此处等能等过去么?”
许凌云眯起眼道:“说不准,万一再有鹰来就麻烦了,那队人还在追咱们。他们在南面的山谷,正朝这边过来。”
一名侍卫道:“头儿,能想办法引开那队追兵么,他们正堵在进绝山的路上,我们要能通过他们行军路线上的峡谷,进入玉璧关区域后就安全了。”
李效:“他们只有两百人?”
许凌云深吸一口气,说:“我不敢冒险。”
李效:“听孤的,打。”
许凌云看了鹰队们一眼。
一侍卫怒道:“头儿,打!被追了一路,还不打么?”
许凌云道:“有陛下在,不能冒险。”
李效:“我和你们也是一样的!”
鹰队末尾一人忽然开口道:“头儿,打,我去当东路疑兵,回给你们情报!”
“蒙歌?”许凌云蹙眉道。
蒙歌将鹰哨衔在口中,鼓劲吹响,策马掉头冲进了山林。
另一个名唤孙皓承的大声道:“我也没鹰了,我上!我去守西路,鹰哨联络!”说毕拨转马头冲上西面高地。
许凌云静了片刻,眼中蕴着泪,沉声喝道:“鹰队听令——”
鹰队侍卫们齐声道:“愿为陛下死!”
许凌云衔着鹰哨鼓气吹响,一长三短,鹰队散进树林,许凌云解下背后弩弓,带着李效冲向峡谷深处。
46、 鹰巢岭
夜,哨声此起彼伏,于山林间响成一片,第一声惨叫响起,那队百人的匈奴分队意识到己方遭到偷袭,选准来箭地点,展开了反击!
马匹嘶鸣声一阵混乱,鹰队侍卫们横冲来去,两处高地长短哨声错落,许凌云屏息凝神,直至两侧高地处同样的哨声合于一处。
一声穿透力十足的哨音撕开了夜空。
“杀——!”许凌云吼道。
潜伏在密林中的鹰卫得了讯号,齐声吼道:“杀!”
二十名鹰卫从四面八方冲来,匈奴军措手不及,一阵混乱,众鹰齐飞,战马狂嘶,那架势足有千军万马,于树林中展开了一场血战。
李效抽出猎刀,喊道:“杀——”
那一刻所有人的血液在沸腾,连日如丧家之犬的一口恶气终于被激发出来,李效横挥长刀,所到之处敌军鲜血四溅,众骑从四面八方冲来,在近百匈奴人中反复冲杀,战况一片混乱,匈奴军终于展开反击,无数带火羽箭穿破密林横掠而至。
李效的战马撞上一名匈奴将领,愤然抽刀横挥,与那名悍将撞在一处,战马翻倒,李效披头散发地持刀站起,在平地上徒步白刃厮杀。
峡谷深处白刃如飞,李效砍得双手脱力,身上脸上俱是鲜血,这尚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然而埋藏在他体内的一股血性,犹如远古时最深邃的杀戮之意被尽数激发出来。
持刀的双手全凭本能,一呼一吸间敌方的每一下动作清晰而缓慢地收于眼底,李效甚至说不清自己如何运刀,只觉行云流水的刀法仿佛与天地自然契合,每一式潇洒挥出时都卷着血线,鲜红的幕布于暗夜中绽放。
利刃划过之处,破碎的,陌生的习武记忆碎片飞扬着嵌于一处。
万籁俱寂,瞳蕴烈火与鲜血。
李效冲过之处,身周尸横就地!
另一侧,许凌云喝道:“追那只金雕!它要去报信!”
到处都是横飞的黑鹰,侍卫们已被卷入战团,许凌云吹响鹰哨,海东青冲向夜空,追着金雕疾速而去。
一道棕影与一道白光划过深邃的夜,两鹰在空中展翅而飞,金雕将速度催向极致,却终究及不上神鹰之速。
千里皓皓长空,如疾电,如雷霆,如狂风暴雨惊涛骇浪,羽毛纷飞间爆出惊心动魄的鲜血,金雕再无逃路,破釜沉舟地扑向海东青!